这阵子诏狱和几处大牢都热闹很,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忙着会同审理,然后落罪。至于当时趁火打劫众蟊贼,刘正杰奉旨只以劫掠偷盗和杀人放火来论处,不涉谋反,不牵连妻儿老小——只有顾廷炜例外。
闹贼最严重国舅府,也不过两个被刺中胸部奶妈,四个打破脑袋管事,六七个黑夜中摔伤小厮丫鬟,余下十数个皮肉伤,外加个吓晕过去姨娘;反倒是张氏和她侍卫下手比较狠。说到底,人家蟊贼毕竟只是去求财,目标单纯明确。
可顾廷炜不是。
若说他跟逆贼无涉,那为何他知道圣德太后诓众将领家眷入宫事?当时在场多少人听见他们口口声声‘奉旨召顾侯夫人进宫’。奉什旨?进哪座宫?
便是那些被擒同伙也供认出,齐杀上侯府还有几个身着官服军爷,稍加审讯,便知这几个正是五城兵马司中逆贼,素日是顾廷炜酒肉哥们。
发出断断续续狂笑声,“讨厌!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笑死……”好吧,她真是太坏心。
旁人也就罢,想起段夫人素日端庄威严模样,顾廷烨也很不厚道乐起来,伏到明兰身上齐闷笑。明兰被庞大身躯压几乎断气,努力翻过身来,望着男人笑得溢满笑意侧脸,像秋日爽朗太阳。她心头动,最后什也没问。
她想,她该学着去信任。无论小秦氏那头发生什,她都应该相信,该做,他不会少做,不该做,他也不会做。
顾廷烨有意叫她安心休养,明兰也乐得诸事不问,只管吃吃睡睡,闲来逗两个儿子玩耍。团哥儿对新生小兄弟热心很,可惜阿圆静厉害,不论活泼哥哥在旁怎闹,不到该醒时,宁可装睡也不睁眼。
团哥儿记着母亲吩咐,阿圆睡时不许碰——只能抱着新得玩偶,盘着胖腿呆坐在襁褓旁,懊恼望着固执闭着眼弟弟,望洋兴叹。
便是有人想蘀顾廷炜辩驳几句,也很难说得清;何况,就算能说清,又能怎说?
‘皇上呀,顾老三不是想造反啦,人家只是想除掉嫡亲嫂子和侄儿而已’——这话能出口。
宁远侯府那夜激斗,死伤过半,火势仅次于皇城大火。皇帝震怒,也不管真相不真相,先夺小秦氏从品诰命,大理寺据上意将顾廷炜定罪为附逆,念在顾家世代忠良,免其妻儿为奴,免其与腾安国干逆党悬尸午门,但责令顾氏宗祠将顾廷炜支除族,子孙三代不
明明是很衰情形,崔妈妈却感动厢情愿:“都说三岁看到老。大哥儿是兄长,就该这宽厚热心,圆哥儿有定力,不容易叫人舀捏,将来自立门户,也能独挑大梁。”
明兰很想说:您老想象力也太丰富。
到底年纪轻,底子好,如此悠闲度日,心情松畅,不过十几天功夫,明兰又迅速白胖红润起来,顾廷烨摸着她身上嘟嘟肉,比崔妈妈还开心。
顾廷炜双小儿女终究没能熬过去,于明兰出月子前六七日,传来夭折消息,顾廷烨什也没说,只叫人备份丧仪送过去,推说自己事忙,明兰在孕中受惊吓,损耗不小,需得坐足双满月才成,夫妻俩连看都没去看。
不过也确不用去看,两边早撕破脸,已成死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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