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灿还在哭,越哭越来气:“书上说,勿以妾为妻,你算什读书人,屋里三妻四妾,还讨二房,把明媒正娶媳妇撂在旁,在那儿跟小贱|人个接个地生孩子,要是爹还活着,定打死你这个无行女婿……”
韩诚用力顺下气,坐到炕边,平心静气道:“灿娘,你好好听说,这些年来母亲直对你不喜,严氏就是母亲做主抬进来,你不看佛面看僧面,再这下去……”他想起前几日庆昌公主对自己说话,心中惊。
“再这下去怎样?”廷灿把甩开韩诚手,冷笑道,“堂堂公主府还能休妻不成?再怎样,也是宁远侯府嫡出小姐!你们丢得起这个人,顾家还丢不起呢!你也算男人,开口闭口母亲,连自己妻子也
娘和哥哥都没,那边是恨不得死,两年前圣上说秦家子孙不肖,也夺爵,抄家,还有什依仗。不若趁这事,好好振振威风,叫这府里人不敢小瞧!你别再劝,你不是贪生怕死罢!”
见主子这般固执,又言及疑心,玲儿连忙想要辩白两句,却听外头小荷花高声道:“三爷,啊,您来啦!”声音传到屋里,主仆俩齐惊惊,玲儿赶紧站到边去。
韩诚推门而进,大步走入里屋,见妻子脸色如常地坐在炕上,不由得怒道:“好端端,你这几日怎又不去给母亲请安?四弟妹才刚进门,正是立规矩时候,你做嫂子也不拿出个好样儿来,平白叫挨大哥二哥训!”
廷灿见几日不见丈夫,来就是兴师问罪,不由得泪珠滚滚而下,哀声道:“三郎好狠心,这热天,明知素来身子弱,还逼顶着日头去做这做那!你是要死!”
三十岁妇人做出这副娇花般柔弱姿态,实在有些刺眼。韩诚青筋,bao起,吼道:“又不止你人热,二嫂还怀着身子呢,也去陪伴母亲。再说,母亲屋里有是冰盆子,哪里就热死你!百善孝为先,古有卧冰求鲤,埋儿养母,你也是饱读诗书,这点道理也不懂?!”
廷灿最听不得大道理,下从炕上站起来,大声哭道:“敢情天底下只你个是大孝子,你不单有母亲,还有妻子呢!爹比你能耐大去,也知道疼大姨母,为着妻子什都肯。百年修得共枕眠,才是你最该疼最该惜人。只知道味愚孝,也点不顾惜妻子苦痛,你算什男人!”
韩诚揉着太阳穴,他实在不明白,要求妻子给母亲请安,孝顺母亲,这名正言顺天下之理,任谁都没话可说,偏到自己妻子这里,就如同鸡同鸭讲。
当初他也是真心喜爱过廷灿。
他自小畏惧庆昌公主这样厉害威势女子,又不耐温吞女子贫乏无趣,那年在簪菊诗会上读到顾府七姑娘诗作,已是十分动心,又听闻此佳人貌美若西子,便巴巴地求母亲去提亲。可惜,婚后夫妻俩美满只持续短短数月,很快,所有甜蜜就被无休无止争吵取代;妻子就像个长不大孩子,不断要求别人哄着,捧着,稍有不如意,就哭闹不休。
韩诚好羡慕授业恩师,师母既会诗文唱合,又会理家管事,左右点缀两三个知情识趣美貌侍妾,何等情致风雅日子,怎自己就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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