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程始拿过案几上解酒汤口饮尽,重重放下,“嫋嫋哪句话不对啦!阿母就是恨不得将阿止日日圈在身边,娶什天仙都样。还有,阿母也确势利嘛!自小就不把二弟看在眼里,动不动说他没本事,使唤起来却叫个顺手!”
萧夫人不忿,刚想张嘴,程始又抢过话头:“你别又来‘长辈之非亦无非’那套!”
“就看不惯那帮儒生调调!长辈也是人,又不是神仙,永生永世不会出错。难道长辈错小辈任他们错?这才
夫妻二人听罢,神色迥异。
程始抚须,叹道:“嫋嫋重情义哪,这些年她二叔父受罪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呢。”说着眼眶都湿润,“这家里,还是有人惦记二弟吃苦!”
萧夫人却皱眉道:“孺子无知,怎可非议长辈?!”
说完这话,夫妻互相瞪视。
程少宫不理父母眉眼官司,以袖抹额道:“阿父阿母可千万别把卖,不然以后再也不告诉你们啦!阿母你也别去训少商,不然她什都知道!”
冷漠,继续分割熊掌,“他埋没自己十余年,也是为着家里。阿父和三叔父在外,都城里不能没有人,哪怕做个耳目传消息快些也是要。可他为家中所做切,大母可有半分怜惜?”
程少宫喉头‘咕’声,说不出话来。
“都道世人势利,谁知,做父母对孩子们也势利。大母倚重阿父,喜爱三叔父,这十年来却对二叔父不闻不问,”
小女孩声音很甜,话却像手中那银匕样利,“她明明知道二叔母在欺凌二叔父,以她威势,狠狠压下二叔母又有何难?可她不,她只顾着自己日子舒服,其他便全然不管。二叔母能讨她高兴,能帮着她做这做那,是以二叔父苦楚她就当看不见。”
少商放下匕箸,将分割好熊掌分出半又端回给程少宫:“人皆有长短,做父母,对子女如果也要以势取人,以貌取人,那做小辈为何要敬重。”
不待萧夫人张嘴,程始挥手道:“你放心!嫋嫋不会知晓。现在你回去罢。”
程少宫躬身告退,边走边还连连回头叮嘱‘千万别露馅’,被萧夫人不耐烦训斥才赶紧走。
见儿子走,萧夫人才瞪着丈夫道:“她非议是你阿母!”
“那又如何?”程始满不在乎道,“也非议阿母呀。”
萧夫人:……
程少宫怔怔捧着碟子,少商已经开始吃自己那四分之熊掌,吃津津有味,仿佛刚才那番语带悲凉之话根本不是她说。
少商吃会儿,忽抬头对他道:“这话你可别传出去,回头又要挨阿母训斥。”
程少宫梦醒般,连声道:“咱们话,绝不说出去。要知道,咱们可是道在母腹中待上九个月。除父母,便是手足中,也是咱俩最亲!”
少商眉开眼笑,看在蜜饯和熊掌份上,决定信任这浓眉大眼初中生。不过嘛,许多年后,她恨不能自打几个耳光……
当日夜里,程始夫妇居处中,左右立着两盏半人高连枝兽脂铜灯,照得漆木地板色如墨玉般光亮。脸心虚程少宫跪坐在父母跟前,赶紧将白日里幼妹话挑要紧复述遍,心道倘若少商在此,定破口大骂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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