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老人已是老泪纵横,程承更是哭不能自已。
他虽然厌憎葛氏,但自幼对这位扶弱怜贫仁善老人多有孺慕之情,小时还曾想若有葛太公这样父亲该多好,初娶葛氏时,内心深处还暗觉满足,却不想落到今日这样田地。
程始本以为这破事还要纠结许久,没想葛太公这般干脆。他大喜过望,有心当场结,可这会儿看葛家三人和程承都哭成泪人,气氛何其感人,难道自己喜不自胜立刻叫人铺好书案,挥毫写休书?!这个,好像…有失厚道,太破坏气氛。
透明半天程止终于直起身来,清清嗓子道:“老丈,容小可说句,如今岁近正旦,此时写休书…这个,这个未免不吉利…”
程始松口气,道:“正是正是。不如,
愧疚之情,你,你简直猪狗不如!禽兽也!”
葛舅父自己也是做祖父人,在乡野之中颇有威望,却还需为不懂事幼妹连日冒风雪来程家赔罪,想起老父之苦更胜自己,更是加倍怒不可遏。
葛氏被打昏头昏脑,抬头看见葛舅父恨咬牙切齿,双眼充血,又怕又心虚,只好偏过头,不敢再张嘴。
葛太公看也不去看女儿,就着程始胳膊起来坐下,继续说葛氏种种恶行,面说面道歉,歉意诚诚,直说程始都不好意思,道:“太公这般,倒叫等汗颜。想当日起事之时,若非太公粮草相助,焉能……”
葛太公摆摆手,阻止程始说下去,叹道:“将军这话休得再提,只有吾女这等无知妇人才会日日把那些粮草挂在嘴边。当日天下大乱,兵乱匪祸盈野,像吾家这样薄有资产却无依仗,不过饿狼嘴边片膏腴尔,外面破家者无数。亏得将军振臂呼,吾等乡邻才得以保全。至于那陈贼之事,将军更不必介怀……”
说着,他苦笑声:“说句大白话。那陈贼到处劫掠富有之家,所过之处,寸草不留。抢夺财资就罢,连人也不放过。当初将军若是陨灭,葛家必难逃覆灭途。有何可言谢!”
其实这些话程始肚里也滚过几遍,自觉并不亏欠葛家什,可如今葛太公自己说出来,还句句发自肺腑,他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默默坐到边,想这好人可比坏人难下手多。
葛太公又朝程母,道:“说句心头话,吾女这样妇人,若给家为妇,也非休不可;亏得程家仁厚,忍耐至今。这十年来,在乡野耳目闭塞,原以为她年岁渐长,性情也会慢慢变好,可听来人回报,才知道这孽障何止没改过,还变本加厉,只苦子容……”说着,他看向程承,泣道:“自己没教好女儿,却害你……”
程承刚才已是坐立不安,此时扑通声跪倒在葛太公跟前,也泣道:“您别这说,也,也有不是,她原本……”说着又要自陈其过,程始肚里暗骂他没出息,又不好开口。
谁知葛太公却不叫他再说下去,颤抖着老迈声音道:“你什也别说。你自小是老朽看大,能不知汝之品性?原想这辈子当翁婿是大好缘分,没想却叫你吃尽苦头,弄志气消磨!老朽,老朽如何面目见你。今日,你就出具休书封,领这孽障回去!以后,以后你若还肯认这邻家老人,叫声老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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