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氏觉得再和葛氏说下去自己智商会受拖累,赶紧指挥萧夫人给武婢把人连拖带拽拉去新宅内堂。
此时内堂依旧火炉燎燎,烘得整间屋子暖洋洋,只是已不复刚才程家兄弟击卮高歌时愉悦之意。小辈被清空,酒菜重新置办,然而无人动箸,只余满室尴尬冷场,连素来满嘴跑火车程始也不知从何说起,还是葛太公率先开口——
“……老朽怜她年幼丧母,娇惯过分。知道她许多不妥,还是厚着脸皮将她嫁入程家,只苦众位,这些年多有忍耐,这里老朽先赔罪!”
说着就对程母和程始倒身要拜,两旁葛舅父葛舅母也跟着要拜,程母被吓不轻,整个人往后缩,差点撞翻食案,程始手脚麻利上前步,大力扶起葛太公,连声称不可。
跪坐在旁葛氏尖叫声:“阿父!你说什呀,是程家对诸多委屈……”不等她说完,葛舅父再也无法忍耐,下起身,几大步走过去用力甩巴掌在葛氏脸上,直将她打半边脸酱紫,半身瘫在地上。
,满眼慈爱之色掩都掩不住,抚着程姎面庞,喃喃道:“……们姎姎长高,好看许多。”
程姎又哭又笑,搂着葛舅母不肯放,恨不能将脑袋钻到她温暖衣襟中,乞舅母就此把她揣着怀里带回葛家才好。葛舅父不好放开老父自己过来,只能不住吊着脖子来看,脸上关切神情是只有真正慈爱父亲才会流露出来,啰里啰嗦道,“姎姎,舅父给你带许多东西,姎姎别哭,别哭啊,天冷,要冻伤脸……”其实这话颇为失礼,不过并无人计较。
少商缓缓后退步,脸上嬉皮笑脸之色缓缓褪去,安静倚到门廊边上,把自己隐没在角落中,直到众人寒暄过后往内堂走去,她才慢慢走出来;低下头,摊开捏紧拳头,雪白掌心有四个深粉色指甲印。遥望着人群行去方向,少商转过头,也不管待会儿萧夫人训斥,径直回自己小庭院。
——她对程姎没有意见,看其平日言行敦厚善良,就知道她被教得很好。
只不过,从她很小很小时候就知道,这世上最可恶之事,不是父母皆凉薄,而是眼睁睁看着身边左对右双很棒很棒父母,自己偏偏轮不上。
“自你出世,父亲对你无所不依,何等爱护,你可有尽过日孝心?!日复日胡闹惹事!父亲今年已届七十,为着你,冒着风雪连日连夜赶路,你至今尚无半分
……
萧夫人此时也无暇管她,仓促之间,既要张罗葛家三人客房,又要安顿葛家随行车队大拉子人;见她忙脚不沾地,桑氏自告奋勇帮忙,去把关许多日葛氏从旧宅里提出来,拾掇拾掇,好还给葛家。
葛氏因无法出门,这些日子只能吃睡睡吃,是以不但没瘦,面颊居然还丰腴许多,知道家人来后,她得意道:“你们且等着罢!这些日子受委屈非要个说法不可!”
桑氏匪夷所思看着她:“你以为汝父是为你张目来?”别说是如今程家,就是当初尚未发迹程家也不曾对葛家低声下气过。
葛氏窒,她虽被关住,外面消息还是有人告知;她也知程始如今升官发财,自家更是无法辖制,适才不过是她惯性嘴硬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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