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这许多,葛舅母最后引出重点,含泪将程姎托付给萧夫人,连连道:“乡野小地方,没见过世面,也不懂都城中规矩,你只管好好教她。姎姎人虽笨,但胜在老实听话,你别嫌弃。”说着还把程姎只手放在萧夫人手中,萧夫人郑而重之应下。
看这二人番做作,少商心里大翻白眼:白帝城托孤也不过如此。
因恐将来不易见面,程姎这夜就留下来陪着葛舅母说话。萧夫人领着少商回去,路上不住叫她牢记葛舅母金玉良言;其实少商本就对葛舅母刚才话万分赞成,如今被罗里吧嗦通反生厌烦,赶紧出言打断道:“……不如咱们去寻阿父吧,也好给葛家伯父行个礼。可是太公怎办,还没给他行礼呢,怎这早就歇息呀。”
萧夫人嘴角弯,道声‘算’——老人家觉少眠浅,歇什息,这会儿定是在训女。
少商成功制止萧夫人训导,在踏
婢女将酪浆摆放在各人跟前。
葛舅母暗暗称奇,心想到底是萧夫人和程将军之女,虽被葛氏耽误十年,但依旧气度非凡,不骄横也不卑怯,点缩手缩脚样子都没有。
萧夫人照例皱眉,觉得少商和葛氏到底相处十年,这样无动于衷,不论愤恨还是不忍都没有,实在没心没肺。
葛舅母转过头去,将程姎拉出来,语重心长道:“你不要听到这些就觉得难堪,你越畏缩,就越有人来刺你。你不要把头低下去,自来生母离异甚至改嫁并不罕见,这不是你过错。你是程家女儿,只管记住这个。以前是怎教你,受之父母不只是你发肤,还有你品性,如果父母品性得宜,你就好好学习跟随,如果父母有所不足,你就引以为戒。记住,你言行才是你身上最好佩饰。现在,把头抬起来!”
程姎努力将头抬起来,满眼含泪,但还是拼命撑住肩膀挺起。
萧夫人对葛舅母流露出敬佩之色,少商也收起心中轻蔑,原本她想能养出葛氏这种货色家庭也好不到哪里去,如今方知自己短视。
葛舅母又道:“都说男儿志在四方,女儿难道就能永远依附父母而活?稚童长大,总要自立门户,长辈做不你辈子靠山。舅母年少时也想不到后来天下大乱,以前学诗词歌赋概无用,不得不和你舅父辛苦筹谋粮食扈众,日日担惊受怕;你伯母更不必说,谁能想到那样滔天大祸会降临,可她硬是咬着牙,挺过来!”
萧夫人泪盈于睫,泣道:“当年家破人亡之时,阿姊与萧家助益良多。”
葛舅母拍拍她手,回头继续道:“姎姎,倘若你生顺遂,那是神灵庇佑。可生很长,有很多想不到事。只有自己心志坚毅,肢体强壮,才不惧山倒海枯,无论到哪里都能像棵大树样,不但自己能立起来,还能护佑树底下幼弱花草藤蔓。你说,是不是?如今天下快要太平,你只要学到你伯母三四分,以后就无虞。”
少商心中对葛舅母肃然起敬,再看旁泣不成声程姎颤着肩膀连连点头,又牙酸气不打处来。萧夫人笑着拭泪,道:“阿姊说什话。姎姎如今这样敦厚端庄,都是学阿姊,谁人不夸赞。”然后两人你推让,顿商业互吹,少商暗自翻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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