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跪行到父亲跟前,抓着老父衣摆,连连道:“不是,不是……”
“你不单凉薄无幸,还心肠歹毒!”葛太公继续道,“田家贫寒,直靠程家接济,田家小儿便自幼跟在程将军身旁,起事后更是忠心耿耿。他是怎死?是为给程将军殿后,万箭穿心而死!乱军之中,尸骨无存哪!”
老人家说满脸是泪,“程将军怜他家老母寡妻都是秉性柔弱之人,光赏赐金银财物怕反受人图谋,就收在部曲中庇护,只等田鼎之子及冠就要给他袭职,这些事咱们乡里谁人不知,都哓哓夸赞程将军仁厚!可你呢,你……”
葛太公也上火气:“那年程将军派人回都城想接走女儿,你从中阻挠,田家妇人不忿,说你不是。你就要将人家孤儿寡母卖,真禽兽所为!你这事以为无人知道吗,几年前田鼎寡妻改嫁,她那后夫之家就邻近,什消息传不出来?乡里都在骂你不是人!程家休你,乡人们只有叫好!”
葛氏揪着父亲衣摆不肯放,哭道:“难道任由那两个贱人在
出客居大门时回头看眼,只见葛舅母居处以东隔三四间隔梢间屋子里微微亮着灯光。
——葛太公此时确在训女。
葛氏哭满脸鼻涕眼泪,几乎要将刚才敷在脸颊上药膏都洗掉,只不住磕头,乞求老父:“……阿父,真没办法吗?,不想和子容绝婚呀!真不知是您不叫侄儿们入太学,要另行拜夫子,还以为是那贱…哦不,是姒妇从中作梗…”
葛太公脸色冷漠:“你现在知道懊悔?悔之晚矣。你也别怪萧氏收买你傅母,细想来也是好事,倘若你真做下什不可挽回之事,那萧氏岂肯放过你,放过葛家?今夜是来告诉你,明日早们就启程,到时你莫要哭闹,好好上路。”
葛氏大骇,尖声道:“阿父好狠心,回乡怎办?被程家休回来,岂不惹人讥笑!这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乡人已经都知道”葛太公冷冷道,“嫁入程家这多年,程将军如何行事你不知道?还是你觉得他会给你留脸面?来传报消息是程将军亲随,事无巨细,什都说。”
葛氏哑口,喃喃着‘大家都知道啦’,她自小要强,在亲朋跟前从来都是不可世,如今却要丢这样大脸,便愈发不肯回乡。
“不回去,就不回去!”葛氏忽然狂乱大叫,葛太公反手个耳光,力道不重,却打醒葛氏。他道:“你以为程将军和子容样好欺负。你不走,哼……当初趁乱霸占萧家田地屋舍那几户人家现在哪里!他们是怎走?你不走,他自会派兵押你走!用鞭子驱赶,用棍棒痛打!你要那样颜面扫地吗!”
葛氏捂着脸,心中惧怕:“不至于罢…程家这样对,也不怕乡里非议…”
“就算不是程家,也要你回去。”葛太公悲叹,“牛羊受鞭打时,知道将幼崽护到腹下;母兽被捕猎,也知道自己挡在后面叫幼兽快跑。可当初你不满萧氏生龙凤胎,就借口巫士之言,说姎姎妨你子嗣,硬把她送回家来。刚满周岁孩儿呀,赶那远路,你也舍得,当时为父就心寒!你以前不懂孝悌,当你年幼无知;可如今不能再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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