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苁夫人都不知道自己眼眶已经湿,然而那跪在中央女孩滴泪也没有,那样倔强骄傲,只把薄薄背脊挺得笔直。青苁这辈子无论何事都是站在萧夫人这边,可这回,她却想站到女孩那边。
“有个不能分割麦饼,面前有两人,个快要饿死,个却七八分饱腹,阿母,您要将麦饼给谁?亦或是,您要跟那将饿死之人说,为着公平起见,你先忍忍,待有两个麦饼,再给你们人个,可好?”
程咏侧头拭泪,逆光中回望身形
程咏跪倒在萧夫人脚边,连连磕头:“都是儿子不是,阿母罚吧。”
萧夫人气浑身发抖:“好好,就罚你,就罚你……”
“——母亲为什要罚长兄?”少商忽道。
程咏急出汗,回头吼道:“你别说!”
“不,要说。”
谁知这四娘子更生猛,直接将生母拖下水。
“这是因为阿母喜爱堂姊呀。”少商左掌击在右掌上,笑冰冷,“阿母文武双全,慧达强干,别说三个兄长,就是三十个兄长加起来还强多。所以,你不用为你家女公子忧心,有阿母护着,程府之内保管无人敢掠其锋芒!”
“放肆!”萧夫人强忍怒气,“你这是在怨?”
少商回过头来,淡淡笑着:“阿母,分别十年,您头回与深谈时,就叫‘有话直说,说假话虚话,有什意思’,女儿牢牢记着,点没忘。如今您觉得真话不好听,想叫女儿说假话?”
萧夫人怒气上涌,肃然起身,指着骂道:“你这孽障,来人哪……”
少商跪笔直,单薄肩头仿佛蝶翅般碰即碎,浅白色阳光透过门廊照进来,照着她似乎整个人都隐没在光线中不见似。她雪白稚气面庞没有丝血色,神情冷漠,声音更是淬冰凌般。
“母亲可以罚,但不能罚长兄,因为他点也没做错。”
“为什长兄只给人书案?那是因为粗鄙无文,长兄可怜,才将自己心爱书案给,盼着不要气馁,好好读书。又不是他特意去外面打造新书案时只打张,漏过堂姊。长兄何错之有?”
堂内静谧片,无人出声,只余程姎轻轻哭声。
“阿母,如今能写之字不过百,读过之书不满十卷,还都是些孩童启蒙之物。堂姊呢,该学她都学,还没学您正在教。阿母,女儿今年几岁,您还记得吗,明年就要及笄。”
程咏知道母亲要发作,忙扑上去紧紧抱住其双腿,哀求道:“母亲,都是儿子不是,是儿子思虑不周才酿出这样事,惹母亲大怒,都是儿子过错!嫋嫋年幼,又自小没人教,您别怪她!”
萧夫人听儿子口口声声都在给少商说话,怒火更旺,迁怒道:“你知道就好!你当初要是送出两张书案,岂不皆大……”
“三张。”谁知程少宫忽冷冷道,“需要三张书案,娓娓也写字。阿母心里只有堂姊,连娓娓也忘。”
萧夫人呆,停止挣扎双腿,指着程少宫,道:“你……”对上三子不满眼神,她心中凉,生平头遭儿子们道反对自己,她忽觉四面楚歌声。
桑氏赶紧出来打圆场,笑道:“娓娓才写几个字,要什书案。点家事而已,何必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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