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女儿,尹夫人又柔声对少商道:“少商儿,你受委屈!你放心,伯母定给你个公道,待今日筵散,非要叫这孽障尝尝家法不可!”
被拉开两个斗殴女孩都是形迹狼狈,不过少商明显更惨些,鼻青脸肿像个猪头,衣襟上还沾着鼻血;对比尹姁娥,除头发散乱,脂粉糊,脸上手上都好好。外加个人高马大,个年幼纤小,情形简直不言而喻。
只有萧夫人心知女儿性情和本事,这世上能叫她吃亏实在不多,恐怕真实情形并非如此,但如果能这样糊弄过去倒也不坏,她便假作宽容安慰尹夫人,同时吩咐随身武婢过去查看少商伤势。
听指责声声而来,尹姁娥如何肯认下罪责,哭眼泪把鼻涕把,连声道自己冤枉,却又拿不出人证物证来,真是冤死她!谁知此时,少商忽道:“是先打姁娥阿姊。”
尹姁娥呆呆侧脸看少商。
少商被拉开时,头脸已经挨好几下,她觉得脸颊火辣辣疼,眼角似乎被打肿,下巴好像还被划道小口子。再眯眼去看尹姁娥,她不由得暗赞自己:看家本事还没丢!
混乱中,她隐约看见脸担忧袁慎,那个叫楼垚少年活像被雷劈般,仿佛彻底拓宽人生见识,匆忙赶来尹氏又气又急直跳脚。然后通手忙脚乱,少商和哭哭啼啼尹姁娥齐被送至尹府后堂间厢房里,那里有刚刚赶到尹夫人萧夫人以及万夫人母女。
乍闻此事,尹夫人险些个趔趄从台阶上摔下来,匆匆托付待客之责给妯娌就过来。萧夫人看着倒还镇定,但也呼吸也隐隐急促许多。万夫人虽不是当事人,却无法置身事外,尴尬着不知道该站哪边。万萋萋则打定主意要义薄云天!
尹氏赶紧将当时场面捡要紧在嫡母耳边汇报遍,尹夫人松口气。
没多少人看见就好,两个婢女是自家奴婢,她完全可以控制。袁慎和楼垚到底是男子,名声也不错,请丈夫好好拜托,不致于碎嘴去外面乱传小女娘斗殴这种闲话。
此话出,厢房里众人俱是惊。
尹夫人心头松,心想这小女娘脾气虽坏,
唯独有些奇怪是,那袁善见仿佛对此事莫名热情,若非长女巧言抵挡,他几乎就要跟着过来,被劝退后还踟蹰着再询问伤情,全不如丈夫说那样‘虽年少得志,常侍陛下左右,但谨言慎行,独善其身’——所以,人皆有怪癖,那袁善见喜欢看小女娘打架?
作为也有适龄女儿母亲,尹夫人不是没垂涎过袁善见做女婿,不过丈夫却不看好,说袁善见‘看似淡泊,实则内有深意’,未来所选妻家必有大计较——也许会联姻极权贵戚之家,或干脆选个远离朝堂却饱负盛名经学宿耆之女,也不是没可能。
本来尹夫人就对袁慎凉半心,经过今日之事,让人家看见自家女儿殴打年幼世妹,彻底让她熄那念头。
“妹妹放心,没什人瞧见,这事不会传出去。”尹夫人擦擦汗,安慰着萧夫人,然后转头怒骂女儿,“你这孽障!你既年长又是主家,居然殴打程家小娘子!书都白读!礼仪也白学!告诉你父亲去,看如何责罚你!”
少商心中乐:原来这时候父母生气骂孩子都用‘孽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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