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氏连语气都没变:“明明白白事,你问什。”
程止被妻子逗笑:“你说,们要不要告诉嫋嫋,免得她们母女越发僵。”
桑氏道:“怎说?‘嫋嫋呀,你阿父本来要打你十杖,你阿母心软少打你三杖,你高兴不高兴’?!”
她学丈夫口气,说完翻个白眼,“你若真说,她们母女好不好不知道,他们父女定好不。到那时,看兄长不把你活烤喽
歇过日后,少商就要随程止和桑氏启程。程府众人为他们送行那日,天光阴沉,无风无雪,萧夫人连托词都没有缺席。
程母照旧拉着小儿子哭天抹泪舍不得,同时像饿狼护食般瞪着桑氏,威吓她要好好照看‘老身亲亲幺儿’。同样神情,同样唠叨,程始则对女儿反复道如何养伤,如何健壮,多吃肉蔬多动弹,再般无二嘱咐阿苎遍。
程姎天不亮就领着庖妇们亲自下厨,给少商预备满满几篮子点心好路上吃,程颂和程少宫则不住往少商行李中搬东西,也不知塞什吃玩。
程咏在旁伫立半晌才走直车边,透过窗帘,他往少商手中塞块用油布包裹新墨,低声道:“继续读书写字,别荒废。”
少商撑起身子,探脑袋出来,看大哥眼睛有些红,便道:“长兄你以后别熬夜读书啦。小心不到三十就秃头眼迷!”
知,无法为她指点人生道路。让她小小年纪就独自面对那个恶意世界。
她是臂套黑章去重点高中寄宿,那会儿她还觉不出什,直到校长在庆功会上亲自为她发奖状,大伯父乐像只开口倭瓜,镇上人纷纷夸她争气懂事能考上那好大学,简直全镇之光——她忽然很想让奶奶看看这切。
然而老人已去世三年,冢上青草蔓蔓。
这时少商才明白,世上真只有自己人。子欲孝而亲不在,这七个字是这样血淋淋,毫无悔改余地,你歉疚和感激再无人可诉,只能梗着脖子朝前走。
少商伏在程始膝头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恨不能呕出心肝来。
程咏摸摸束在幼妹头上双鬟,叹口气。
好容易摆脱程母和程始热情,车队总算能启程,可惜少商伤处依旧疼痛,只能老实趴在车厢内,无缘见到穿过宏伟城门时那仰视穹顶壮观情景。
另辆辎车内,程止正跟妻子扯闲话:“今日元漪阿姊怎没出来?她可从来不会做这样失礼事。”
桑氏瞪丈夫眼:“明明白白事,你问什。”
程止又问:“那日不是说好要打十杖?还差三四杖,阿姊怎就摔杯啦。”
为什她跟着大姐头混迹时从来谨慎小心,因为外面没人会替她兜着错处;为什她敢在尹家万家与人争吵甚至斗殴,因为她知道程老爹定会原谅她,为她善后。
她就是这样狗仗人势卑鄙小人!
可她现在想对程老爹好,对兄长们好,对叔父叔母还有姊妹们好,让他们为自己喜悦和骄傲,而不是整日担忧什时候又要为她收拾烂摊子。
父女俩相对痛哭,哭直到炉火都快熄,阿苎才不得已进来添炭。
程始从头至尾都没对少商说什,像女儿这样聪明人,会不知道‘不要轻易行险,不要树敌太多’这种烂大街道理?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