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冰雕霜凝般容颜纹丝不动:“只想知道,太子殿下是怎‘偶然得知’曲泠君被梁尚虐打数年。”
少商笑没心没肺:“知道这背后有许多弯弯绕,不过理这许多做什,只要曲夫人当时不在书庐,那杀人就不是她。这不就成?”
凌不疑不知想到什,走到株梅树旁停下脚步,轻轻去摸女孩头,柔软头发编成弯呆拙可爱小鬟,垂至脸颊。他微笑道:“其实你这样鲁钝,也很讨人喜欢。”
少商立刻翻脸,啪打开他手,瞪着圆溜溜大眼睛,怒道:“你说蠢!”在她被人明里暗里责骂漫长岁月中,这骂法还是比较新鲜。
“你不如回家去问问汝父汝母,看看他们怎说?”凌不疑站在这株落英缤纷白梅
少商心想你知道就好。
太子低声道:“十年前,孤并不知道曲梁两家婚约,孤以为泠君能好好嫁人,夫妻和顺,是以才忍痛分别。谁知她却遇人不淑,碰上梁尚这样混账,过着生不如死日子……仔细想想,都是孤害她,如今就算孤还这份情吧。”
少商轻轻叹口气。
太子又朝凌不疑道:“子晟虽比孤年幼,但自小睿智果决,闻知十。当初你劝毁弃婚约娶泠君,是为‘长痛不如短痛’,孤没有听你,如今悔之晚矣。如今,孤又要不听你忠告。”
少商愈发感动,凌不疑却像台麻木不仁复读机:“殿下说很好,但臣还是不赞成。”
敢行此悖逆之事,自十年前与泠君分别,儿臣早下定决心前尘往事尽皆忘去…可,可是…可是儿臣偶然得知,泠君日子实在是苦啊!那梁尚禽兽不如,竟然多年殴打于她……”
“这这这是真!”少商赶紧替太子说话,“妾亲眼所见,曲夫人身上伤有掐出来,打出来,还有鞭子抽呢!听说有些伤都数年之久!”
皇后怔怔坐倒,面上渐渐显出不忍之色。
“不过,这还不如不说呢。”少商嘟囔道,“说这事,更显得曲夫人杀夫理由。”
“吾儿。”皇后无力道,“你可知道,你若开这个口,就难逃人言可畏啊。你名声,你德行,可都说不清……”
少商瞪他:……
太子摇头苦笑,不再辩驳;皇后也转头不语,算是默认。
从长秋宫出来,少商感动叹息:“其实挺会看人。当初第眼看见太子妃,就觉得她不是什良善之辈,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当初第眼看见太子,就觉得他是位仁人君子,唉,也是果然如此。”
凌不疑沉默。
少商:“你怎不说话。”
太子垂泪道:“清者自清,父皇会谅解儿臣。泠君不肯为自己申冤,就是不愿牵连儿臣。若儿臣为明哲保身,眼睁睁看着泠君受冤,那儿臣成什人!”
少商有几分动容。不论何时何地,心存善意人,总能让人觉得温暖。
“即便如此,臣还是不赞成。”凌不疑继续不冷不热。
少商被打断感动,不悦道:“你除‘不赞成’这三字还会不会说别啊!”
太子转过身子,朝少商惨然笑:“太子妃与泠君,为人天壤之别,如今境遇却截然相反。孤弃珠玉而就瓦砾,你大约早在心中偷偷骂孤是糊涂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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