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脸黑:“……你放心,定活着回来。”
大军开拔那日,程老爹脸被人欠债不还不悦。这回他被皇帝委派至扬州中部以南,与韩大将军道驻守在寿春南下数条必经之路上,以防逆贼溃败后逃窜。
他早几日就看见女儿在哪儿吭哧吭哧做针线,哪怕阿苎眼不错盯着,还是险些酿出血案。原本程始以为这是做给自己,但经过妻子委婉提醒女儿已经定亲,他很有自觉想,哪怕衣裳是给凌不疑,大约绒袜总是自己吧。谁知,根本没他份。
哪怕临行在即,站在皇后身旁女儿都直偷偷在看点将台下凌不疑,眼都没分给老父。程始不由得老泪纵横。
军队缓缓移动,从点将台下经过,穿过城门而去。日正当中,凌不疑束缰骏马,骑在最前头,暖金色冬日阳光洒在他玄色甲胄上,矫健身姿中透着抹征战沙场血腥。
凌益给儿子送去副珍贵金丝软甲,反反复复叮嘱:“定要全身而返,身体周全比什都要紧。别心头热就轻易行险,别…别像你舅父那样…活着最要紧。只有活着,才能做你想做事!”
凌不疑低头听,称喏。父子俩相对无言,良久,凌不疑才道:“等这次回来,就去城阳侯府。正旦兴许赶不上,可能元宵……”
凌益喜上眉梢,连声道好,转头道:“少商,到时你也来!”他顿下,“淳于氏不会出来,若还有人对你不客气,你想说什都可以,不用怕!”
凌益要回去时,欧阳夫子忽来送急报,少商便起身替凌不疑送凌益出门,行至前庭,凌益忽叹道:“子晟性情执拗,你多劝劝他,不要听旁人吹捧什盖世英雄就不管不顾。你是没见过子晟舅父,当真是天神般人物,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
少商忽然立住不走:“每个人都会尘归尘,土归土,每个人都会烟消云散!可是做过事情不会烟消云散,留下功业也不会烟消云散!”
少商直看着他,凌不疑亦似有所觉,忽调转马头,策马回行,须臾间骑到点将台侧边皇后仪仗所在高台。少商尚不明所以,只见凌不疑猿臂舒展,在众目睽睽之下,左手轻轻往上扬,个小小东西在空中划过平缓弧线,准确落在少商怀中。
正在离开点将台皇帝也看见,他板着脸,想笑又想骂人,站在他身后袁慎努力忍着不翻白眼,不过旁人就没这好涵养。此时周围起哄声已起,后半段骑行而过官兵们见到这幕,纷纷笑起来——‘凌少将军也会这样,人不可貌相啊’,‘明年三月嘛,不要心急’,‘如花美眷,羡煞等’……
少商脸红如烧,皇后摇头莞尔,便是周遭宦官宫婢们也纷
凌益有些愕然,随即又笑:“那,你希望子晟也这样吗?”
少商哑然。
目送凌益离去,她缓缓踱步到后园,呆呆站在株老梅下,过许久,凌不疑过来找她,笑问怎。少商看着他俊美面庞许久许久,叹道:“要不你辞官算,来养你。”
凌不疑先是愣,继而失笑:“别听父亲,生死有命,且没活够呢。”
少商点点头,由衷叹道:“对,生死有命,所以定会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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