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站在霍不疑跟前,静静道:“子晟说句句在理,不过你也该知道,自古废黜太子,没几个有好下场。”
霍不疑难受闭闭眼,直视皇后:“那年博士来长秋宫讲史,说到高皇帝故事,娘娘言道,高皇帝虽然仁义不足,分吃生父之肉,丢弃双儿女,可他到底是个好皇帝。他再喜欢戚姬与如意,可有碍朝堂,他就不敢强行易储,即便他知道吕后不会放过他们。”
皇后手指发抖,定定看着霍不疑。
霍不疑继续道:“在高皇帝心中,江山社稷远重于爱妾幼子,而宣皇帝明知太子不妥,还是听之任之。在他心中,与原配皇后情意更重。于是,自高皇帝始,前朝气出六位明君,气吞山河,雄霸宇内,而自宣皇帝后,朝局渐乱……”
“好番绝情舍爱豪言壮语!”皇后冷着脸,“高皇帝明知爱子难逃死,为江山社稷也忍下,是以你也要舍弃所有情意?”
脸道:“那你又为何不专国秉政,大权独揽?”
霍不疑道:“臣年幼时,曾听阿父对阿母说,当年群雄并起逐鹿天下,他比陛下年长,比陛下家财丰盈,至于名望才干也不见得比陛下差,可他还是愿意辅佐陛下。因为他在陛下身上看到种光彩,像无边无际土地样沉静踏实,像奔腾不息河流样汹涌壮阔,强而不欺,柔能克刚——阿父认定您就是能安定天下善待百姓真命天子。”
皇帝今夜第次露出笑意,板着面孔道:“你那会儿才几岁,怎记得这清楚,不是瞎编吧。”
霍不疑微笑道:“臣自小记性就好。”
皇帝点头:“这点像你阿母。记得他们成婚后,你父亲时常夸耀新妇博学善记。”
霍不疑跪在皇后面前,字句道:“臣自知对不住娘娘和太子,愿死以谢恩义。”顿顿,又道,“本来,臣也没指望活着回来。”
皇帝撑着扶手半起身,有心替养子说两句话又顾忌皇后,只能悬在那里。
“你弄错,予说不是自己与太子。”皇后道,“你进宫时已经八岁,懂事伶俐,好学谦和,又健壮少病,并未为你操心多少。真要谈养育之恩,教诲之责,你该感谢是陛下。反倒是后来你为太子前后周旋,善后奔走,功劳极大。若不是你,太子名声早坏——虽然,知道你其实是为陛下,不愿他为此忧虑心烦
霍不疑心口通,泪光莹然,依旧笑道:“阿母记性确好,兄姊们不论多久前犯过错,她随口就能说清清楚楚。”
皇帝知道触及养子痛处,只能调开话头:“那你也不能私自调兵啊,如今这个门槛怎过,你可有想过!”
霍不疑道:“臣是没有办法,这事已不止人对陛下说过。虞侯曾在酒席上暗示陛下,陛下装作没听懂;吴大将军嚷过太子不懂军事,再去军营也无用,陛下就让臣去东宫帮忙;还有严神仙,那年太子大婚他就说过太子不适为储……陛下连严神仙话都不听,臣还有什办法,非得让陛下亲眼看看东宫大权旁落结果!既便不是臣,只要功于心计善于钻营,谋得太子信任点也不是难事。”
“说得好!”旁锦帘忽然伸出只玉手,皇后微微掀起帘幕走出来。
皇帝暗叹声,霍不疑满脸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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