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背上拿下心爱兵器,如凤凰展翼般鎏金战戟在晨光下绚烂无比,霍不疑轻轻抚摸上面隐泛血光铭纹。神兵有灵,饮多敌寇之血,自会凶气四溢,他记得自己第回上阵杀敌还是养父御驾亲征时。
——当时,皇帝紧张看着自己亲手抚养长大清瘦少年领命出阵,掩饰不住满脸忧心,御帐中众臣还以为前方军情不妙。
五年前,当皇帝知道他所作所为,满脸痛苦之色。当时他心中冷硬麻木,直到流放在外时,才想到养父心中苦痛怕不比少商轻。
皇帝在自己身上花心血比哪个皇子都多,如何排兵布阵,如何
长兄力战而亡,被斧砍去头颅,次兄被信任之人暗刃入腹,三兄万箭穿心;母亲和两位阿姊为不受凌|辱,自尽而亡。
当时他满心想着,该结,从他六岁开始噩梦,该结。正是在这样浓烈恨意下,他才决意奋不顾身铤而走险。
如今想来,当时自己像是着梦魇,满心都是孤注掷疯狂。可是,难道父母兄姊会愿意他拿自己去换凌氏兄弟狗命?他们不配。
父亲以前是怎教导他,人行正道,鬼祟才走邪路;任凭烈火焚身,也不能失却本心,摒弃光明——再大恨意都不值得以自己为代价。
那个女孩曾说过,他很重要。
初晨第抹微光给土黄色山坡洒上层青灰凉意,将士们玄色铠甲蒙起浅浅白雾。霍不疑从假寐中醒来,见彻夜抱剑守候自己侍卫面露疲色,便让他也去歇息会儿。
昨夜,他们奋力疾驰两个多时辰,终于在天亮前赶到王延姬所说之地。田朔要截杀次日经过太子行,他们就埋伏在田朔可能设伏之处上风口。安顿好切后,甚至还能休息半个时辰,以逸待劳等待田朔。
霍不疑甫走动,发觉自己肩头沾湿片,抬头看见头顶湿润树叶时微微笑,他想起五年前初春那晚,当时离他婚期不足月。
女孩坐在栽满红菱花窗边奋笔疾书,她立意在出宫备嫁前写完功课,已经累好几晚;他站在不远处花树后,静静望着自己心爱女孩,任凭沾着露水花瓣落在肩头——那也是他决意动手夜。
他知道,自己旦开始布置,就再也回不头。
“少主公,斥候来报,他们离此处不到五里。”张擅上前抱拳禀报。
霍不疑反问:“派去截住太子殿下人有消息?”
张擅说还没有。
霍不疑折下眉心,然后淡然道:“把大伙都叫醒,听号令行事,不许妄动。”
张擅领命而去。
宫灯憧憧,宫廊深深,他在光影斑驳暗夜中缓缓走着,庭院中花香浓郁,时不时传来小宫婢嬉笑声。恍惚间,他仿佛回到童年。那时,他阖家美满。
长兄俊秀英武,白袍银枪,不但是员屡经血战少年将军,还是满城小女娘梦中郎君;次兄力大无穷,最爱抱着自己抛接玩耍;三兄才刚十岁,却已能双臂开弓,例无虚发。长姐温柔贤淑,已备好精致嫁衣,次姐机灵爱笑,还有威严父亲,慈爱母亲……
然后,他们都没。
只剩下他个。日复日啃噬着刻骨仇恨,在绝望与孤寂中等待复仇。
后来他慢慢打听到亲人们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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