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吧!”
驹子站起来坐到他枕边。那举止非常像个家庭主妇。
岛村伸伸懒腰,就便抓住她放在膝上手,边抚弄着小手指头上弹琴磨出茧子,边说:“困着呢,天刚发亮嘛。”
“个人,可曾睡好?”
尽管远离驹子,岛村还不时惦念着她,可旦来到她身边,也许是完全放下心,或是与她肉体过分亲近缘故,总是觉得对肌肤依恋和对山峦憧憬这种相思之情,如同个梦境。这大概也是由于昨晚驹子在这里过夜刚刚回去缘故吧。但是,在寂静中独自呆坐,只好期待着驹子会不邀自来,此外别无他法。听着徒步旅行女学生天真活泼嬉戏打闹声,岛村不知不觉间感到昏昏欲睡,于是便早早入眠。
过不多久,好像就要下阵雨样子。
第二天早晨醒来,发现驹子已经端坐在桌前读书。她身穿普通绸子短和服。
“醒来?”她静静地说罢,瞧瞧岛村。
“怎啦?”
蓦地飞离杉林。但从这个窗口俯视下去,只见杉林前面今天也仍然飘流着群蜻蜓。黄昏快降临,它们匆匆地加快飘流速度。
岛村出发之前,在车站小卖部里找到本新版这带登山指南,把它买下来,漫不经心地阅读着。上面写道:从这房间远眺县界群山,共中座山顶上有条穿过美丽池沼小径。在这附近沼地上,各种高山植物花朵在争艳斗丽。若在夏天,红蜻蜓漫天飘舞,有时停落在人们帽子上、手上,有时甚至停落在眼镜框上,那股自在劲儿同受尽虐待城市蜻蜓,真有天渊之别。
但是,眼前群蜻蜓,像被什东西追逐着,又像急于抢在夜色降临之前不让杉林幽黑抹去它身影。
在夕晖晚照下,这座山清晰地现出山巅上枫叶争红景色。
“人嘛,都是脆弱。据说从高处摔下来,就会粉身碎骨。可是,熊什,从更高岩石山上摔下来,点也不会受伤。”
“睡醒?”
岛村猜想:她是在自己睡着之后才到这里过夜吧?他扫视眼自己睡铺,拿起枕边手表看,这才六点半钟。
“真早啊。”
“可是,女佣已经来添过火。”
铁壶冒出水蒸气,活像幅晨景。
岛村想起今早驹子讲过这句话。当时她边指着那边山,边说岩石场又有人遇难。
人如果有层像熊样又硬又厚毛皮,人官能定很不样。然而,人都是喜欢自己那身娇柔润滑皮肤。岛村边沉思,边眺望着沐浴在夕阳下山峦,不禁有点感伤,恋慕起人肌肤来。
“蝶儿、蜻蜓,还有蟋蟀……”不知是哪个艺妓,在提早吃饭时间里,弹起拙劣三弦琴,唱起这首歌来。
登山指南书上仅仅简单地记载着登山路线、日程、客栈、费用等项目,反而使空想自由驰骋。岛村头次认识驹子,是从积满残雪、抽出嫩芽山上,走到这个温泉村来时候。现在又逢秋天登山季节,在这里远望着留下自己足迹山峦,心儿不由得被整个山色所吸引。
他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不辞劳苦地登上山来,可以认为这是种典型徒劳。正因为如此,这里边还有种虚幻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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