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不响地离开
他
枕边。
过片刻，他又喊道：“美代，美代！”
名字，他定叫不出来。
“什
事？”
“今天到池田（姨母家，距家二十多公里远个市镇），见到荣吉吗？”
“什事！”
“美代，饭得吗？再不给吃早饭，就……”
“刚才，刚才不是吃过晚饭吗？还不到个小时呢。”
不知他明白不明白，表情非常迟钝。
“给翻翻身好吗？”
“还没来呢。现在才半夜两点嘛。”
“是。”
然后直到清晨，祖父每隔五分钟就喊美代次。在梦幻中听见。五点左右，美代来。
刚从学校回来，美代说：
“今天他净说些强人所难话，寸步不让离开他身边。会儿要解手，会儿要翻身，会儿又要喝茶抽烟。从早晨到现在，还没回过次家呢。”
“人相貌同以前不会有什变化。不可能这快就改变。”
“先让人看次相，再同和尚商量，看看该不该继续努力实现自己愿望。”
祖父用强烈语调，表现自己决心。
“想见次自乐师傅。”
“像自乐师傅这样人，又有什用？”
“美代！美代！美代！”
喊声变得沉闷凄厉。
“什事？”
“帮解解手好吗？”
“嗯，美代不在，已经晚上十点多。”
留在人世间，啊！”
祖父今天极端地瞧不起。
不多久，他翻身朝向那边。翻开明天要考试英语教科书。世界仿佛被推到寸见方局限中去，牢牢地固定在那里。今晚祖父声音，已经不是这个人世间声音。美代回去以后，几次想把自己将来希望告诉祖父，借以安慰他。夜深，祖父仿佛从深渊中忽然冒出句话：
“要决定个人人生道路可真难啊！”
“是啊，真难呀！”说。
“什池田，没去！”
“是，那你上哪儿去？”
“哪儿也没去。”
“真奇怪呀。”
不知为什，他竟说出这种话来，感到格外不可思议。刚做课外作业，他又叫喊起来：
他究竟语无伦次地说些什，全然听不明白。反问他时，他再也不想回答，令人惴惴不安。
“给点茶喝好吗？”
“啊，这种茶温吞吞。这种茶，啊，太凉。这种茶无法喝啊。”
这是令人厌烦声音。
“那就随便吧。”
“请医生给他看看不好吗？”
“早就这想，可请个好大夫就得花钱。再说，老爷看不起大夫，担心请大夫给他看病，他会恼火，会当面咒骂，让人下不来台。今早也说，大夫之辈不如指甲刀顶用呢。”
夜间。
“美代，美代，美代！”
有意把这声音当作耳旁风，让它平静地流进耳朵里。
自言自语地小声嘟哝句。
五月十四日
“美代，美代，美代。”
祖父喊声把惊醒，起来问道：“什事？”
“美代来吗？”
“让吃饭吧。”
呆住。
五月十日
早晨。
“和尚还没来吗？”
“嗯。”
“最近，自乐师傅次也没来过啊？原先不是每天都来吗？想让自乐师傅给看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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