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在研究室里过夜
日子多
。有时候
踏进家门，也许是用显微镜观察细胞，视线过于疲劳缘故吧，丈夫见夫人姿影就格外亢奋，将公文包扔，帽子也不脱，旋即把手搭在夫人肩膀上，活像
“家里没有狗，显得寂寞啊！
想养条至少有血统证明书狗。”
“噢。不过，倘若被人说‘你们家没有孩子才养狗’，会浑身发抖。”
“最快活、最需要人照顾宠物狗是什
狗？”
“硬毛小猎狗呗。原产英国硬毛小猎狗。据说这种狗在欧洲和美国很流行，甚至不牵着硬毛小猎狗就不算是贵妇人。听说要给它理发，每次给它喂食时候，都要把它嘴边毛揩拭干净呢。”
“比三面镜还要奢侈呀！”
然而，夫人无意挪动化妆桌位置。
“你喜欢化妆呀！”
“哎哟，这是打算像少女般地爱你嘛。你为买这面镜子之前和买这面镜子之后，这前后，哪个更显得标致？”
“悲剧女演员妆化得越漂亮，看上去就越具有悲剧性。这种情况似乎也是有。”
“不过，家庭似乎不是悲剧舞台，而是悲剧后台。之所以说是后台……”信口雌黄夫人顿时接不上话，“请不要把当作各种比喻。”
于是，小宠犬就买回家来。
小宠犬是英国船员带进来。横滨家宠物狗商店朋友虽然看过，但觉得还不算是好品种硬毛小猎狗，因此不想引进。由于没有十分把握，买卖人也就不敢贸然出手。夫人赶巧听说此事，随即和附近狗店老板起，追到神户买下来。
先前养那只小狗无疑也是猎狐㹴，狗店通称“日本㹴”，就是在日本体形有点走形公狗“顺利㹴”，不知丈夫是从哪里要来。丈夫从哪里怎要来，夫人整整三个月蒙在鼓里无所知地度日。
那段时间，丈夫总是往返于野犬屠宰场。他需要用狗做胚胎学实验材料。从二百多条狗腹部切取受精卵某个部分。如斯可爱小猎狗，大概连屠夫都不忍心屠宰，于是丈夫就把它要回来吧。
丈夫在家庭里，几乎只言片语都不谈及研究室事，也禁止夫人到研究室里来。由于大学里没有胚胎学研究室，丈夫只好借用病理学研究室或解剖学研究室角做实验。他说病理和解剖标本，不是女人看。然而，朦胧地知晓小狗来历之后，夫人反而爱狗。
“就是嘛。想说恰恰就是这个意思。这就是说，你是古老象征派诗人啊！何苦去试图把科学碎片当作诗歌语言呢，因为科学不是女人感情象征嘛。”
“难道世间会有甚至不具备象征性人吗？”
“女人不懂深刻象征。这是学者定论。尽管如此，女人却试图把丈夫职业当作肤浅诗歌语言。”
“是吗？明白。原来你以为女人只有在化妆时候，才忘记肤浅诗歌，于是才给购买这套镜子呀。镜子既然有三面，准会让忘个彻底，定会忘得连这个人，整个儿都不复存在吧。”
类似对话，不时在镜子跟前交换。这张过分奢侈化妆桌，在科学家家庭里似乎没有产生丈夫所预期效果。于是有天，他若无其事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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