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春,赶明年夏季考试,宋运辉自学这才有明确动机。
时至今天,宋运辉才明白自己当时幼稚。不错,试题对他而言,并不太难,物理试题里电路串联并联判断,他初中就会。姐姐同学和甚至比他大十年大哥大姐都围着他这个黄口小儿对答案,他那时还是那骄傲。不出所料,他和姐姐同时被通知体检,谁都大致猜到,那是因为姐弟俩分数线上来。有人开始生红眼病,风言风语开始在他们姐弟俩身边包围。去年街道主任那句“们社会主义国家高中不是给这种人家办”话,充溢政审全程。姐姐宋运萍痛哭天,强烈要求将上大学机会让给弟弟,因为她是姐姐,她岂能占弟弟上高中份额。成分是深深刻在他们身上烙印,岂是那容易跨越?
今天宋运辉挑着两箩番薯回家打探消息,没想到分数比他差人录取通知书都已经下来,他还没有。他们已经牺牲宋运萍政审,可他通知书还是毫无音讯。宋运辉圈儿打探下来,终于忍无可忍,冲父亲吼出句憋在心底许久话:“都是你害!”
可吼父亲后,宋运辉自己也不好受,想起父亲煞白脸,他追悔莫及。他只有将自己抛在大毒日头底下,折磨自己以赎罪。但他最不好受还是他可能已经破碎大学梦。按说,他插队年已经够时间,他可以要求结束劳动回来上高中,可他心里恨恨地想,背着这成分,连今年这好机会都无法抓住,这辈子还有什指望,还读什书上什高中!闷死在山村得,起码那里人们从没歧视他。
宋运辉气得昏头昏脑,热得昏头昏脑,却憋着股子气,刻不歇地走二十多公里,回到插队山村。夕阳已经挂在山边,周围热气终于渐渐地减弱。
没想到才进村口,妇女主任推着辆大队公用自行车迎上他,边大喊边将自行车往他怀里塞:“快,你爸喝农药送县卫生院,你快骑队里车去,路上小心。快,别愣着。”
宋运辉哪里能不愣,他站那儿如五雷轰顶,腿都软。妇女主任后面说什他都没听到,脑子里浑浑噩噩地只有个念头:爸是他害。他最终也不知怎上自行车,梦游似,却又飞快地歪歪扭扭地赶去县医院。
等他摔两跤赶到县医院,天早暗。他压根儿不知道饿,找到住院病房冲进去。他还没找到父亲病床,他妈先看到他。他妈二话没说,脱下鞋子劈头盖脸打过来,从来不舍得动儿子个指头骂儿子个字妈这时候嘴里念念不绝:“你这畜生,你这畜生……”宋运辉自己也觉得自己是畜生,爸当年被国民党抓去那是身不由己,如今儿女因为他而考不上大学,当爸又怎能不心痛如刀绞?他怎还能往爸心里捅刀子?他当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站在住院病房当中挨妈揍。
见儿子这样,当妈再也打不下手,扔下鞋子失声痛哭。宋运萍上来抱住妈,严厉地对弟弟道:“爸暂时没事,你自己向爸道歉。若有个万,抽你筋扒你皮。”宋运辉唯唯诺诺,这才得以走近父亲病床。
这夜,母子三个都没合眼。三个人,六只眼睛,密切关注着宋季山张脸由黑转青,由青转白,关注着他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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