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恩神色有些恍惚,愣片刻才回答道,“今日晖州大乱,烽烟四起,謇宁王素来谨慎多疑,见此情形,势必不敢贸然渡河。然而,属下担心时日拖得越久,越令他起疑。”
颔首道,“不错,若果真是大军已到,必定不会守城不出。越是按兵不动,越是露出破绽,迟早被他觑出们底细。”
“王爷接到信报,假使路途顺利,不出五日应能赶到。”宋怀恩深深蹙眉,“如何拖过這五日,便是关键所在。牟连已依计将豫章王帅旗遍插城头,驻军大营增加炉灶炊烟,日夜巡逻不熄,造出大军入城假相……即便如此,依属下看来,最多也只能拖到三日。”
沉默,心下早已有此准备,最坏可能也莫过于刀兵相向。
“照此説来,三日之后,场鏖
在门外静静站片刻,他也未发现,只专注向众将布署兵力防务。心下欣慰,转身正欲离去,却听身后有人讶然道,“王妃!”
回头见宋怀恩霍然抬头,定定望住。
“时辰已晚,若非紧急军务,诸位还是早些回府歇息吧。”步入厅中,向众人温言笑道。
宋怀恩颔首笑,依言遣散众人。
徐步踱至舆图前,他沉默地跟在身后,保持着数尺距离,如既往恭谨拘束。
虽愚昧,亦知好马需遇伯乐,良将需投明主。恳请王妃为外子美言,不计门庭之嫌,勿令良将报国无门!”她气説来,脸颊涨红,向俯身拜倒,“妾身在此叩谢王妃!”
這番话虽是出于私心,惟恐牟连受到牵连,身为降将受人轻视,故而为他开脱求情……然而从她口中道出,却是诚挚坦荡,并无半分谄媚之态。看她年纪似与哥哥相仿,心机胆识不输须眉,叫油然而生敬佩之心,忙亲手将她扶起。
“牟连有贤妻若此,可见他非但是良将,亦是员福将。”向她扬眉笑,不觉起亲近之心,“王儇年轻识浅,若蒙牟夫人不弃,愿能时时提点于,共商此间事务。”
曹氏喜出望外,忙又拜倒。
是夜,辗转无眠。
“你伤势如何?”微笑侧首。
他低头道,“已无大碍,只是皮肉伤,多谢王妃挂虑。”
见他神色越发局促,不禁失笑,“怀恩,为何与説话总是如临大敌般?”
他竟呆,似被這句笑语惊住,耳根竟又红。
见他如此尴尬,亦不敢再言笑,侧首轻咳声,正色道,“按眼下情形,你看謇宁王会否抢先渡河?”
宋怀恩执意要从行馆迁入刺史府,虽是守卫森严,安全无虞,却闭眼就想起吴夫人,想起蕙心,哪里还能安睡。已是夜阑更深,仍毫无睡意,索性披衣起来,步出庭院。
夜空漆黑,不见丝月色,只有隐隐火光映得天际微明,依稀可见守夜士卒在城头巡视走动。只带几名值夜侍女,没有唤起玉秀,她连日惊累不堪,回房便已酣睡。
信步走到内院门口,却见外院还是灯火通明,仍有军士府吏进出繁忙。
悄然行至偏厅,示意门口侍卫不要出声。只见厅中几名校将围聚在舆图前面,当中人正是宋怀恩。他换身深蓝便袍,在灯下看来,愈显清俊,言止从容坚定,隐有大将之风。
想来当年,萧綦少年之时,也是這般意气飞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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