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不过三丈距离,却已隔断世恩怨。
缓缓向他走去,
宋怀恩冷冷道,“胡氏谋逆,铁证如山,望皇上明鉴。”
“此事与胡氏无关。”子澹微微颤抖,“朕已经任由你们处置,何必加害个弱质女流?”
“臣不敢。”宋怀恩声如寒冰。
子澹扶住御座,恨声道,“你们,果真是赶尽杀绝,连妇孺都不放过!”
宋怀恩终于不耐,霍然按剑起身,“请皇上加盖御玺!”
子澹淡漠声音,在殿内回荡。
“臣护驾来迟,望皇上恕罪!”宋怀恩按剑上前,单膝跪地。
低头屈膝,沉默跪在宋怀恩身后,将面容隐在风帽阴影中。
“护驾?”子澹冷冷笑,“朕寡人,何足惊动宋相入宫。”
宋怀恩面无表情道,“胡氏谋逆,皇后矫诏欺君,臣奉太后懿旨,入宫护驾,肃清宫禁。”
抬手拉低风帽,遮住面容,策马随在他身后,左右两骑亲随与并缰而行。
此刻身着骑服,以风氅遮掩形貌,不着痕迹地隐身亲随之中,悄然入宫。
驻马宫墙下,回望天际斜晖,整个京城都沐在片肃穆金色之中。
京畿四面城门皆已封闭戒严,禁军副统领庞癸亲自率兵围捕胡氏门,各王公府邸皆被重兵把守。
乾元殿前,黑压压跪在地宫人,数十名内侍带刀立在殿门前。
头青筋。
决断,這两个字轻易脱口,却是生逆转。
十年间多少次决断,要踏上风口浪尖,要退入无底深渊,从来就没有条妥协路可走。
取,舍,失去,便是生。
风起,满庭肃瑟。
“休想让朕颁這诏令。”子澹倚着御座,怒目相向,却浑身颤抖,似力已不支。
宋怀恩大怒,蓦然踏前步。
“皇上。”起身,掀风帽。
子澹震,侧首,与四目相对。
他目光直直剜进心底。
子澹微微笑,语声惨淡,似早已预料到這刻,“此事无关皇后,何必累及无辜。既知事不可为,朕已素服相待,等你们多时。”
他轻叹声,似终得解脱般轻松,从御座上缓缓起身,“即是太后懿旨,那便有劳你,代朕转告太后——”
這“太后”二字,他重重説来,语意尽是讥诮,“朕总算遂她意,不知她可快·活?”
宋怀恩沉默片刻,自袖中取出黄绫诏书,双手奉上,“臣愚钝,只知奉命行事,不敢擅传圣意。废后诏书在此,请皇上加盖御玺,即刻平定中宫叛逆。”
子澹握拳,脸色苍白如纸,“朕身承担,不必连累旁人!”
内侍总管疾步趋前道,“皇上正在殿中。老奴奉命看守宫门,未敢让人踏出步。”
宋怀恩侧首,略略点头,与他同步上殿前玉阶。
殿内深浓阴影里,子澹素衣玉冠,孤独地坐在御座正中,冷冷望着门口。
与宋怀恩踏进殿内,最后抹余晖将们影子长长投在地上,与玉砖雕龙重叠在起。
“你们来。”
拽紧风氅,仰头,望向宫城方向。
——子澹,你终究要与搏?
红日渐西沉,黄昏将至,残阳如血,染红长长甬道。
宫门外,三千铁骑分列道旁,甲胄鲜亮,严阵以待。
宋怀恩骑当先,仗剑直入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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