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宁朔已北,极北以南,划为七族杂居之地,将战祸中失去牧群大批突厥人南迁至宁朔以北,教习耕种,开荒屯田;将在战祸中失去土地田园汉民北迁至肥沃广袤北方,筑城兴商……先以强大武力,令各族慑服,再迫使他们聚集杂居,使其风俗教化彼此融合贯通,必须相互依存,方可生存,最终放下仇怨,共容共存。
王者手中长剑虽可裂土分疆,却割不断大漠子民对故土眷恋,割不断千年流淌下来血脉之系。
宁朔城外那个傍晚,曾与萧綦驰马塞外,极目四野,望见突厥牧民帐中升起炊烟。时隔多年,仍记
岁月改变每个人,连贺兰箴也不复当初绝决,竟能向宿仇低头。
他终究成为突厥真正王者,在私怨与家国之间,毅然保全后者。
萧綦受降表,与突厥订立盟约,划地为界。
贺兰箴率残余部族远走极北之地,将漠北广袤丰饶土地,尽归天朝所有。
不相信贺兰箴会真服输,他那样人,正如草原上孤狼,总在伺机潜伏,不到死亡来临刻,永远不会放弃目标。暂时归降败走,只是为保存生机。
切,都依从心意,真正万事遂心,如愿以偿。
唯遗憾,是哥哥未能归来。
倜傥风流江夏王,自愿远别故土,长留在遥远苦寒塞北。
萧綦回朝平叛之际,将突厥逐出漠北,直抵极北大荒之地。
只差三月,他便能将突厥人举歼尽,将這个民族从大地上彻底抹去。
昭阳殿有过太多悲伤往事,乾元殿里埋葬历代帝王阴灵。
不愿在前朝废墟上重建新宫室,不愿在熟悉檐廊下重温往世悲欢。
三日后,萧綦下旨将两宫残垣夷为平地,另择吉址修建寝宫,废弃昭阳殿之名,改皇后中宫为含章殿。
宫中旧人饱经动荡离乱,目睹过太多深宫隐秘。不忍将他们禁锢在深宫待死,不忍朝夕面对這样面孔。
三月后,萧綦下旨将前朝宫人遣出,遣返故乡。
他又次逃离萧綦罗网,十年间,他们两人谁也杀不死谁。
萧綦是翱翔在天上鹰,贺兰箴却是隐匿在地上毒蛇。
或许,他还将再次归来。
划疆之后,萧綦颁下道令谕。
這道令谕,改变哥哥命运,改变千万人命运,亦改变北方大地命运。
然而宋怀恩叛乱,硬生生止住豫章王铁骑北进,拨转剑锋所指方向。
内乱,终令代雄主功亏篑。
或许是天不亡突厥,萧綦得到江山帝位,却不得不在最后关头,错失平生大愿。
踏平突厥,统河山,是他毕生宏愿——這次兴师动众北伐,终究未能实现這个心愿,此后若兴兵事,只怕不是易事。
死战不降贺兰箴终于向萧綦送上降书,伏乞划地归降。
叛臣宋怀恩伏诛,其妻萧氏以节烈殉难,追封孝穆公主。落霞
在求恳下,宋氏子女三人因年幼无知,免予涉罪,谪为庶民,随族人流配西蜀,永不得出。
先帝遗骸毁于火中,萧綦也依所愿,在皇陵修建肃宗与承贤皇后衣冠冢。
乾元殿与昭阳殿旧人或死于叛乱,或葬于大火,再无人知道当日情形。
萧綦并不曾对子澹之死再作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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