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詹姆斯
父母却没有在加州落地生根。1938年，詹姆斯六岁，他父亲收到
封信，是他名义上“兄弟”写来。大萧条开始时候，这位兄弟去美国东部谋生，在爱荷华州所小寄宿学校找到
工作——盖房子和修房子，但现在他母亲（真正母亲，并非虚构）生病，他要回中国去，他雇主希望他能介绍可靠朋友过来接替他。信上说雇主喜欢中国人，因为他们安静，勤劳，讲卫生。那是个好职位，学校也非常高级，詹姆斯母亲或许可以在学校厨房帮工，现在，就看詹姆斯父亲是否感兴趣。
詹姆斯不认识中文，但他辈子都记得那封信最后段是什
样子，那是用钢笔潦草写就，正是这段话引起父母注意。那位兄弟说，对于雇员孩子，学校有条特殊规定，如果他们能通过入学考试，就可以免费入校念书。
工作机会固然宝贵，而且大家都在挨饿，但让詹姆斯父母真正动心，是最后这段话。为此，他们卖掉家具，提着两个箱子穿越美国，路换乘五趟“灰狗”长途车，历时四天。当他们抵达爱荷华后，詹姆斯“叔叔”带他们去自己公寓。詹姆斯只记得那个人牙齿长什样——比他父亲还要歪，有颗牙是斜着长，就像粒等待被牙签剔出来米饭。第二天，他父亲穿上自己最好衬衫，扣子直系到领口。他和这位朋友起走进劳埃德学院。下午时候，事情已经谈妥：他从下周开始工作。第三天早晨，詹姆斯母亲穿上她最好连衣裙，和丈夫起来到学校。当天晚上，两人各自带回套藏蓝色制服，上面绣着他们新起英文名字：亨利和温蒂。
几周后，詹姆斯父母带他到劳埃德学院参加入学考试。考官是个大块头男人，留着棉花样白胡子，他把詹姆斯领进间空教室，给他本小册子和支黄色铅笔。看到册子上考题，詹姆斯立刻意识到校方狡猾之处：什样六岁孩子能够读懂（更不用说通过）这样题目？也许只有教师孩子可以——如果她直辅导孩子功课话。但对于锅炉工、餐厅女工或者看门人孩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块正方形操场，条边长为四十英尺，那围着它栅栏有多长？美洲是什时候发现？以下单词中，哪个是名词？以下图形中，哪个能够拼出完整图案？如果工人小孩答不出来，校长会说：很抱歉，你孩子没通过考试，没有达到劳埃德学院要求，所以，不能免费入学。
然而，詹姆斯却知道所有试题答案。他读过自己能搜集到所有报纸，读父亲从图书馆大减价中买来全部书籍——五美分包。于是，他在答卷上写道：百六十英尺；1492年；汽车；圆形。答完题，他把铅笔放进课桌顶端凹槽里。过二十分钟，大胡子考官才抬眼看他。“已经答完？”他问，“你可真安静啊，小家伙。”他收走小册子和铅笔，把詹姆斯带回厨房，他母亲就在厨房工作。“
会给考卷打分，下周告诉你们成绩。”他说。但詹姆斯已经知道自己通过。
九月份，新学期开始，父亲开着学校借给他做维修福特卡车送詹姆斯去学校。“你是就读劳埃德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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