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看到母亲给她礼物:玛丽琳通常会送她书。实际上——虽然母女俩都没有完全意识到——是玛丽琳自己想读这些书,因为圣诞节过后,她有时会从莉迪亚那里把书借走。对莉迪亚而言,无论她年龄多大,这些书都太难懂。这不像是礼物,更像某种笨拙暗示。去年,母亲送是《人体解剖学彩色图集》,开本很大,没法垂直插进书架;前年,莉迪亚收到是《著名科学女性》,厚厚本。那些著名女性令她厌烦。她们故事大同小异:别人说她们做不到,但她们还是决心去做。莉迪亚想,这是因为她们真心想做,还是因为别人不赞成?人体解剖图令她作呕——男人和女人被剥掉皮、揭开肌肉,只剩下光溜溜骨架。她胡乱翻几页就合上书,在座位上不安分地扭动,就像狗抖掉身上雨水样,想把恶心感觉甩掉。
内斯看着他妹妹眨着眼睛,眼圈变红,顿时从愤怒中生出丝怜悯。他已经把哈佛来信读十遍,终于说服自己这是真,他们真录取他。再过九个月,他就可以走,这个消息驱散他所有不快。不过,要是比起他成功,父母更关心莉迪亚失败呢?反正他要走,他要上大学——而莉迪亚不得不留在家里。他现在感觉,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苦乐参半”。这时,他父亲递给他个用红色锡纸包着礼物,内斯试探地向莉迪亚微笑下,她假装没看见。度过不自由三天,她还没做好原谅他准备,但内斯态度温暖她,如同在寒冷冬日咽下大口热茶。
要是她没有接着望向天花板,莉迪亚可能很快就会原谅她哥哥。样东西——他们头顶白色斑块——吸引她视线,触发她段回忆。他们很小时候,有次玛丽琳带着汉娜去看医生,只有莉迪亚和内斯在家,他们看到只大蜘蛛在窗框上爬,内斯踩着沙发,用父亲鞋拍死蜘蛛,在天花板上留下块黑斑和半只鞋底印迹。“就说是你干。”内斯恳求道,但莉迪亚有个更好主意。她从詹姆斯打字机旁边拿来修正液,点点地把黑色印痕涂成白色,父母根本没注意到奶油色天花板上白点。此后几个月,她和内斯抬头看到那块白斑,就会相视而笑。
莉迪亚发现,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出父亲鞋底纹路,至于那个较大斑点,它曾经是只蜘蛛。他们曾经是伙,整天混在起,连这种小事傻事都同甘共苦。她从未想到他们会像现在这样。晨曦穿过窗户洒在墙壁上,形成明暗不光点,她斜眼瞥去,想要分辨出白色和米白色不同。
“莉迪亚。”她循声望去,其他人都在忙着拆礼物。内斯正把卷新胶片装进相机;她母亲戴着条金链子,链坠是红宝石,在睡袍映衬下闪闪发光。站在她面前父亲递过来小只包裹,看上去很结实,边角锐利,像是只珠宝盒。“这是礼物。自己挑。”他笑容满面。詹姆斯通常会把圣诞采购任务交给玛丽琳,让她在礼品卡上签名:爱你妈妈和爸爸。但这次,他特地为莉迪亚挑选礼物,而且迫不及待地交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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