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1（3 / 3）

她想象，女儿似乎完全卷入他们生活——或者说他们卷进她人生。晚餐桌上，珀尔谈论全都是理查德森家事，仿佛他们是她最喜欢电视明星。“理查德森太太下星期要进城采访珍妮特·里诺。”她会这样说。或者“莱克西说，她男朋友布莱恩会成为第位黑人总统”。或者——说出这些时，珀尔脸上带着浅淡红晕——“崔普被批准秋天加入足球队，他刚听说消息”。米娅只能点头称是，心里却在怀疑让女儿完全受到别人家庭影响是否明智。她又想到前年春天，珀尔咳嗽得很厉害，最后她只能带女儿去医院，医生发现珀尔咳嗽发展成肺炎。晚上坐在睡着女儿床边，等待药物生效时候，米娅这才意识到，不能让女儿继续跟着她过这种居无定所、缺医少药生活，不能让孩子也孤孤单单，她告诉自己。所以，珀尔康复后，她们来到西克尔高地，米娅承诺她们会留下来。正因如此，听到女儿天比天兴奋地谈论理查德森家人，晚餐桌上米娅才什都没有说。

转校对珀尔来说是家常便饭，有时年转两三次，对于这件事，她已经从最初恐惧变成习以为常。但转到西克尔高地学校后，她却恐慌起来，因为以前她从来无须担心学校里人对她看法，不用刻意去交朋友，反正她只在那里待段时间就走。然而这次不样，只要想到在未来几年里，自己要经常与这所学校里人见面，她就会产生异样感觉。

好在她和穆迪几乎都是同上课，因为他们修习课程大部分都是相同——包括生物、英文和卫生保健。入学后头两个星期，他带着高二学生独有自信，领她穿过学校走廊，告诉她饮水处位置，哪里水最凉，该坐在自助餐厅哪些位置，哪些老师会在上课铃响起时抓住穿过大厅学生，记你次迟到，哪些老师则会宽容地笑笑，什也不做。在“壁画”指引下，珀尔也开始自己探索整个学校，“壁画”是多年来曾在这里读书学生们留下：科学楼墙上画着“兴登堡号”飞艇爆炸场景；礼堂阳台上画着吉姆·莫里森；条名叫“出口”昏暗走廊入口处画着个吹粉红色泡泡女孩，通往高年级休息室走廊上画着排立体逼真储物柜。休息室里有微波炉，可以用它在课间休息时候制作爆米花，有台可乐机，只需花费五十美分就能买到杯可乐，而餐厅可乐价格是七十五美分，还有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老式点唱机，矮矮胖胖，像个黑色大方块，储存是混音老爹、碎南瓜和辣妹组合音乐。年前，有个学生把自己和三个朋友卡通形象画到教学楼主入口穹顶上，其中个在眨眼，每次从下面经过，珀尔都觉得他们是在欢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