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尔金森先生教她如何从相机中取出胶卷冲印,米娅喜欢上显影剂营造效果,他还教她如何通过观察胶片表面银色光泽来判断显影是否完成。如同驾驶战机练习俯冲拉杆飞行员,她会刻意拍摄不对焦照片,选择错误快门速度或者错误感光度,看看会发生什。就像音乐家解乐器复杂性那样,她学会通过控制光源和相机来获得想要效果。
“可是,怎才能……”拿冲洗出来照片与心目中期待理想作品相比较时,她总会这样问。起初威尔金森
奶油色打字机打字。看到米娅进来,他把搁打字机架子转拉,折叠起来推进书桌里面小柜子,打字机仿佛瞬间被书桌吞进肚子里。
“好,”他把挂在脖子上半月形眼镜架到鼻梁上,米娅紧张得膝盖打战,“们来瞧瞧。”
原来,威尔金森先生本人就是个摄影师——但他更偏向于风景摄影。“不喜欢风景照里出现人物,”他告诉她,“比起拍人,更愿意拍树。”每次出差他都会带着相机,抽出旅途中半天时间进行探索,他从只文件夹里掏出沓照片:黎明时红杉林、河流蜿蜒穿过露珠晶莹草地、三角形湖泊隅探入远方深林……米娅意识到,威尔金森家走廊里挂那些照片全部都是他作品。
“很敏锐,”威尔金森先生说,“你有出色眼光和出色直觉。看到这张吗?”他点点最上面那张照片——沃伦坐在棵梧桐树矮枝上,背对镜头,在天空大背景上留下逆光剪影,“这张很不错,你是怎学会构图?”
“不知道,”米娅承认,“只是觉得这样做才是对。”
威尔金森先生眯起眼睛审视另张。“很好,保持下去,相信你自己眼睛。”他又翻出张照片,“看到这个吗?你想抓拍那只松鼠,对不对?”米娅点点头,当时松鼠沿着篱笆顶部向前跑,弯曲起伏体态和灵动尾巴让她看得着迷,毫不犹豫地按下快门,但拍出来效果很模糊,对焦在篱笆上,而不是松鼠,松鼠反而变成模糊团。米娅想知道威尔金森先生是怎猜出她意图。
“觉得就是。你需要更好相机。你那台更适合初学者或者生日派对和圣诞节时候用用,不适合你。”他敞开柜子,在堆旧外套和肥大连衣裙里翻找起来,“因为你想要拍出真正照片。”过会儿,他拿出只盒子,“所以需要真正相机,而不是玩具。”
那是台尼康F,银黑相间小巧机身,拿在她手里却结实沉重。米娅摩挲着机壳上纹路:“可不能要。”
“不是送给你,而是借给你,你想不想要?”不等她回答,威尔金森先生就拉开书桌上只抽屉,“反正也不用它,但别人可能用得到。”他从抽屉中取出筒胶卷,扔给米娅,“况且,”他说,“很想看看你是怎用它。”
那天下午米娅回家时候,已经学会如何将胶片卷到相机内部卷轴上,如何对焦,如何调整镜头,那些奇怪而令人生畏新词在她头脑中旋转:光圈值、孔径……她次又次地举起相机,透过取景器向外窥视,纤细十字准星对准地方,每件东西仿佛都会变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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