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韩述也没有想到会在大厅里碰见桔年。过去人来人往住院部楼,而今只坐她个人,那情景,就好像末班车都已经开走车站,徒留下个乘客,寂寞旅途,凄风苦雨,没有方向,没有位置,没有伴侣,更没有归途……
韩述走过来,坐在跟她间隔个位置座椅上。弯下腰,手肘支着大腿,手指插进发间。他信心满满地为非明争取到转院,没有想到等来竟然是这样个结果。
“……”
“韩述,能求你件事吗?”桔年依旧看着没完没雨幕,有些木然地开口。
“你说!”韩述顿时直起腰来,他不知道还能为她做什,只知道但凡她肯说,没有什他不愿意做。
等桔年回到病房时候非明已经好好地躺在床上。桔年都已经忘记,非明已经有多久没有在无人帮助下离开那张病床,况且她当时只手还高高举着正往自己静脉注射吊瓶,究竟要有多在力量才能支撑着她日益虚弱身体完成那几秒钟张望。
现在,桔年坐在她身边,她把被单拉得老高,几乎覆盖她鼻子以下全部身体,小红帽帽檐也拉下来,遮住眼睛,俨然付不看不听不说姿态,手腕针头附近胶管里,还有淡红色回血痕迹。桔年心下全是怜惜,不知道为什,非明要承受这样苦。
桔年知道非明心中必然有所察觉,也许陈洁洁已经见过孩子,事情到这幕,迟早是瞒不住,与其欲盖弥彰,还不如让切顺其自然。
于是桔年对非明说:“你应该也知道,外面那个阿姨就是你心里直等着那个人,你不是个孤儿,你亲生妈妈回来找你。”
非明像跟床单融为体化石般动不动。
桔年说:“求你不要安慰。”
她不是不知好歹,也并非不近人情。言语慰藉即使出自善意,其实,除再次提醒当事人是多可悲之外,再无别用外。该发生还是会发生,该伤心样会伤心。有时候桔年甚至觉得悲伤是种不可分担只能传染东西,没有任何剂猛药能将它遏止,唯解药只有接受自己。至少她就是这样种人,如果她伤心,怎都不会释怀,只会想通,只会习惯,然后把它当成种常态,她就没什过不去。
桔年心里也乱糟糟,低着头胡乱揪扯着床单上根线头,良久,她才又开口道:“是不是应该让你和你妈妈单独待会?”
这次她同样没有等到非明任何回应,只是白色被单下有些许起伏。桔年伸出手去拨开非明遮住眼睛帽檐,果然,那孩子紧紧闭上眼睛里早已渗出泪水。桔年再也没说什,她悄无声息地起身走出去,把自己位置让给直伫立在门外垂泪陈洁洁。
对母女,两端眼泪,她夹在中间,又能怎样呢。
桔年刻意想走远些,给她们更多空间,她们看不见,才能更自在流泪。无奈室外淅沥沥地下着雨,她便坐在楼大厅椅子上,茫然地看着外面被雨幕变得灰暗而朦胧小天地。
过会,面朝大厅电梯门敞开,韩述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他眼睛红红,面有戚然之色,桔年方才没有见到他,想必他是从孙瑾龄那里得知非明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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