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心知纪况在忧虑什,认真说道:“贩售前人墨宝,本是物议之非。若非时蹇当下,家长辈绝不愿为此事。以孺子见纪君,亦是无奈。”
纪况听到这话,才缓缓点头。卫瓘墨宝无论在谁家都是足以世传珍宝,拿出来售卖不吝于败坏祖宗传承家业,对方长辈有此顾虑也说得通。
既然没有麻烦,他便没顾虑,径直开口道:“你家既然请徐太平告,那也不再虚言。确是钟爱此帖,不知小郎君你打算作价多少?”
对于这个时代物价沈哲子尚不是很清楚,更不要说更模糊艺术品估价。不过他真实目也不是要卖东西,听纪况表明态度后,便说道:“佳帖如名士,惟求知己赏。纪君雅趣感怀卫太保,是志气相投。若以铜臭污之,是见辱时下,不敢为。”
纪况听到这少年将自己许为卫瓘知己,心情很是舒畅,不过他还是冷静下来,沉声道:“非情之赏,不敢受之。确是想要这份《时雨帖》,小郎君有何请托,不妨直言。若能为,不辞。若不能,亦不敢领受。”
妙迹,岂能如此轻忽!”
口中抱怨着,此人已经将法帖接去,动作轻柔缓慢,似乎唯恐不恭,小心翼翼退回案旁,将之平铺在案上,这才弯下腰去仔细品评,神情专注,口中啧啧有神。
沈哲子看到这幕,悬着心才稍落下来。此人名为纪况,乃是纪瞻从子,性嗜书法。仓促下,已经是唯能够接触到且有把握投其所好纪氏族人。要在短短几个时辰内约见对方且不引人注意,并非沈哲子能够做到,多赖沈家在建康长久经营人脉。
“人言台二妙,卫太保得伯英之筋,果不虚言。睹字怀古,恨不能生于斯时,拜于太保庐下侍墨!”
观摩良久,纪况才喟然叹息,视线黏在那法帖上,迟迟不曾挪开。
听纪况说直白,沈哲子便也不再拘泥,说道:“惟求纪君代为引见,得谒纪国老面。”
听到这话,纪况脸色变变,没想到对方要求事情竟然是此。他自然深知伯父时下有多煊赫,连带整个纪氏都水涨船高,近来不乏有人请托求事到纪况身上。
这其中许多要求,他自己就能做到。所以尽管对方送上礼物虽然珍贵,他也有信心应下来。但想不到是,对方竟然直接要求拜见纪瞻,可见所求之事有多重大。
沉吟少许,纪况才望着沈哲子,神色略显凝重道:“你是谁家郎君?
沈哲子听到这话,却是有些无法理解。大概他天生缺少艺术细胞,难以体会书法精意。他只知道卫瓘名气很大,其侄女卫夫人还是王羲之书法老师。
眼前纪况欣赏后恨不能做卫瓘磨墨奴仆,而沈哲子挑选这幅法帖时候,请族中长辈掌眼,得知要将之送人,亦是副如丧考妣神情。
但沈哲子实在看不出这份法帖精妙在何处,在家时自己试着双钩描摹,自觉也能得几分形似,莫非自己还颇有几分书法天分此前不曾发现?
不过眼下他倒没心情沾沾自喜,只是耐心等待,并不心急,对方欣赏越久,他才会越安心。
又过好会儿,纪况才徐徐收回目光,转望向沈哲子,眉头微皱道:“能拿得出如此珍宝,小郎君你家门庭想必不凡。为何长辈不出面,却让你来见?”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