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况想不到事态会演变至斯,心中已是万分懊恼不该将这个狂悖成性少年带进府中来,羞愧得无以复加,便上前以手去推搡,要把沈哲子赶出府去。
沈哲子年幼体弱,怎禁得住个成年人大力推搡,顿时跌倒在地上,但却仍不放弃坚持,两手死死抱住道旁翠竹。
“伯父你住手罢。”
纪友垂首沉吟良久,少年话句句如锤撼动他心弦,待见到其死命坚持不肯离开样子,便更加动容。他心内实不愿意让不相干人打扰祖父最后时光安宁,但正如沈哲子所说,也不愿持身自洁生祖父最后留瑕。
他走上前扶起半跌在地上沈哲子,肃容道:“不知你为何定要见大父面,但大父他病体虚弱,实在已经没精力待客。你可以留在家,但也不知大父何时能醒来。你要安分些,不许惊扰府中清净,否则无论你再说什,都要把你赶出去!”
纪友听到沈哲子介绍,脸色顿时沉,并不同沈哲子说话,而是转望向纪况,目露责怪之色,轻斥道:“伯父怎将这不相干之人带进家来!”
纪况神情更尴尬,继而迁怒沈哲子瞪他眼,却不知要如何回答纪友。
沈哲子脸皮倒是厚,并不因主人漠视而介怀,说道:“国老乃吴中国士,南人冠冕。凡江东之人,皆承其德泽,小子虽然年幼,也生于吴地,又怎是不相干之人呢?”
心中虽然不悦,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听到少年如此赞誉,纪友也不好太过无礼,转向沈哲子说道:“小郎君有礼,只是家中多事,不便待客,你还是请回吧。”
好不容易才进到府中来,沈哲子怎肯就这离去,对纪友逐客令充耳不闻,固执道:“童子非客,郎君不必多礼。只求瞻仰国老面,不会打扰府中。”
沈哲子撒泼打滚,总算得到许可留下来,他心里也无比愧疚,因这要求实在太过强人所难。拍拍身上尘埃草屑,他认真对纪友长揖道:“郎君是真正雅量谦谦君子,能容这恶客暂留。郎君请放心,只要待在处等待国老醒来面禀片刻,绝不会再打扰贵府安宁。”
虽然答应沈哲子留下来,但纪友对其却没有好感,转身走回府内,又对纪况说道:“伯父起来吧。”
纪况心内惴惴,他心内也不放心
眼见恶客难驱,纪友便生出恼怒,指着沈哲子喝道:“家与吴兴沈氏殊无瓜葛,你这小郎不请自来,已属无礼。若再不走,休怪也不再持礼!”这是要打算让人动手驱赶。
眼见纪友动真怒,纪况更觉得无地自容,上前拉把沈哲子:“早跟你说过这情形,你却不听。伯父实在不能见客,你再固执不去,更让人见恶你家!”
沈哲子则退开步,直视着怒不可遏纪友,朗声道:“人生五十不为夭,天命俱有定数。国老虽然年逾古稀,但观其生,功卓名著,志壮义隆,不曾为二损节抱憾之事!哪怕缠绵病榻,仍然要上辅君王,下安社稷,举世共仰!”
“郎君你以亲疏远,以年齿轻,阻见贤,这难道是国老言传身教道理?纪氏广厦千间,却不容童子寸立之地!国老未卒,已经败德至斯,郎君是要让老人家垂死病中惊坐起,生节义终留瑕?”
“你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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