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早被庾亮从昨晚就有些古怪态度给带跑偏,还不知道他起先猜测并没有错,只不过图谋江州不是庾亮而是皇帝,而他不过是被皇帝拿来晃点庾亮棋子而已。
“稍后有内侍引你入内苑,觐见时礼仪应答要得体。”
说完这句话后,庾亮便转去自己处理案牍文书所在,多看沈哲子片刻,心中便有羞愧滋生。
沈哲子有点傻眼,庾亮样子让他完全猜不到自己稍后会面对怎样局面。苑城中那个素未谋面小牛同志,沈哲子也拜读过其传记,本就是个不按常理出牌家伙,不能在庾亮这里看出些许端倪,沈哲子更觉得自己前途莫测。
类同沈充,以军功得用显贵。此前王敦乱初,便是此公首倡平叛,朝中少有赤心皇党。以其出镇江州,自然深合皇帝心意。
“那沈充之子……”庾亮又征询道,他已经知道皇帝心意,而自己也做出让步,并不知皇帝是否还想见那少年面。
“先召入苑内吧,朝议过后,朕再见见他。”
庾亮领命,然后告退。
行到台城时,庾亮尚未能释怀。今次之事,他是大大失策,对上有失贞臣之节,对下有失台臣气度。思虑不周而方寸俱失,这让他心内充满挫败和羞愧。究其原因,终究还是自家势弱,继而进退失据。
但所幸这只是他跟皇帝私下较量,而与事者第三人沈充之子尚懵懂无知,这让庾亮略感宽慰。
但庾亮却不知,他所以为那个懵懂无知少年此时正在他官署起居室内战战兢兢,袖内藏着枝投壶之箭,副无比警惕模样。
沈哲子被庾亮留在官署居室中,确实有如坐针毡之感。穿越至今,他尚是第次面对这种孤立无援、性命完全不由自己掌握情况,方面心内暗悔自己过于大意,另方面还担心随时会有太监冲进来将他锤杀。
他所在这间居室并无兵器,观察好久才从投壶中摸出根尚算锋利箭藏在衣袖里,准备旦遇到生命危险便以此拼命,简直每时每刻都是度日如年煎熬。
终于等到庾亮回来,沈哲子认真观察庾亮表情,发现对方神情颇有挫败黯淡,这让沈哲子大惑不解。庾亮既然已经明白不可轻杀自己道理,如果能劝住皇帝,那应该是如释重负,劝不住也应该是忧心忡忡,无论如何也不该是如丧考妣灰败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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