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斛粮,二十万斗,两百万升,人均下来,实在算不得个多大数量,也难怪老爹有些不满。须知沈家除维持自家人口消耗之外,还要接济那些依附沈家那些小地主士族。拜老爹预谋反叛所赐,这些人家也卷入其中,田亩歉收。
如此累加起来,要维持到明年新稻收成,最起码还有将近十万斛粮缺口!如果是正常年头,区区十万斛粮,还不足以压垮沈家,每年田亩所出,又何止十万斛。
但今年兵灾波及,粮价本就高企,沈家多年积累,近乎消耗空。眼下虽然还未到粮尽刻,但未雨绸缪,前景堪忧。
这几天沈哲子也在考虑关于古代救荒经验,见老爹愁眉不展,便试探道:“父亲,儿在纪师府中偶向葛洪葛仙师请教,他曾说过几种救饥之方……”
说着,他便将自己勉强记得些救饥方托以葛洪之名向老爹介绍。譬如黄豆研磨芝麻,搓成球,江米芝麻研磨成丸,书上或言粒可保数日不饥。沈哲子虽然没吃过,但眼下集思广益,有用无用大可试试。
在京口逗留五天,沈哲子才跟老爹起上路。
千余人队伍在京口开拔,除老爹带来几百部曲家兵之外,尚有近千名民夫,男女老幼皆有。这些民夫并其家眷,皆为徐茂本人所属部曲,方面帮忙运粮,另方面则是随队前往吴兴安置下来,给徐茂日后在吴兴安家立业打好基础,预留退路。
沈哲子算是见识到这个年代豪强们是怎玩儿,徐茂身为京口沿江督护,既有巡防之责,又有安民之任。大笔勾,安置流民白籍上就少两百户人丁!
这些人丁若能登籍造册,择地安置,不出数年就能为朝廷输送赋税。可是现在,却成徐茂个人私产,再不受朝廷法度约束。而看这些人,并没有因为丧失自由自立地位而有所沮丧,反而隐有振奋之情。
毕竟要在京口这流民汇聚地等待安置遥遥无期,而且即便得到授田,也要艰难垦荒,食不果腹。可是旦到三吴腹地,便不吝于个美好开始。
听到是葛洪所教,沈充倒是认真倾听,听完后却有些失望,说道:“这类救饥之法,不过是果腹积气,使人不觉饿,但却积气体虚,力弱不堪。官府赈济或
老爹对此却有些不满,船舱中不乏忿忿对沈哲子抱怨:“这徐邃然也是*猾,统共给不到三万斛粮,为他安顿荫户部曲就要耗费近万斛。两万斛粮,也难派上多大用场。”
对于老爹抱怨,沈哲子也心有戚戚。两万斛粮看似数量不小,但对于自家掌握庞大人口而言,甚至不足以支撑个月消耗。
今时后世计量单位过于混乱,时下斛粮换算为重量,大约可以视为石。三十斤为钧,四钧为石。但这所谓斤是汉斤,汉斤两斤尚不足后世市斤。
或许可以用更直观计量来计算时下人均耗粮,三国志讲司马懿闻诸葛亮日食米仅三升,便预言其将死。《梁书》镇北将军江革受俘北魏,“日给脱粟三升,仅余性命”。
从这些来看,不考虑后世那些乱七八糟营养摄取、热量摄取之类,可知日食三升仅仅只能维持人不被饿死而已。如果还要承担劳动,那个成年人天最起码要有五升主食,才大约能够满足生存和劳动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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