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是吴兴土霸,往年纵使缺粮,不至于如此窘迫危急。今年可谓不作不会死典型,但凡亲近些故旧人家俱受牵连,还要仰仗沈家接济。剩下那些有粮之户,要素无来往,要还有仇隙,联合以孤立沈家,也是应有之意。
得到如此详实资料,沈哲子更有把握,引着徐匡回到厅上,在那仍愤恼愧疚不已徐丞面前为徐匡多回护几句,而后才又将徐匡打发回朱贡身边。他还要靠徐匡鼓动朱贡加大收粮力度,此前劣迹可暂不计较。
得沈哲子指点,徐匡又返回武康县城内朱贡藏身那个庄园。从族叔将他捆往沈家开始,他结局已经注定悲剧,无论沈家今冬境况如何,将他捏死都是绰绰有余。念之差以至于此,眼下再做努力,惟求沈家能念他奔走之功,放过他妻儿老小。
时下气温已经颇为湿寒,房间内却仍是温暖如春,此时朱贡心情便如角落里炭盆般火热。他袒露胸膛坐在那里,摆弄番案上算筹,兴之所至便端起酒杯来饮而尽,偶或亵玩番身旁美姬,可谓畅快至极。
眼见徐匡神色郁郁
以事实打脸,轻松策反徐匡,于是沈哲子便尽知朱贡之谋。
对付个朱贡,其实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本着物尽其用想法,沈哲子想要榨干朱家财货,来为自家筹措足够过冬之粮,就不得不虚与委蛇。
身在后世物质丰富年代,其实很难理解古代缺粮是件多可怕事情。不要说今年尚有兵灾波及,哪怕寻常年景仅仅只是几家大户想要囤积居奇,故作谣言,都能引起地极大恐慌,令物价波荡不平。
中国古来地大物博,即便有灾荒,往往也只发生地,如果不能快速赈灾缓解,俄而就会糜烂成灾。但粮食周转调集都需要时间,以时下运输条件,耽搁几日就能饿死大量人口。尤其眼下凛冬将至,粮食运输更加困难。
后人讨论粮荒,多流于何不食肉糜之论。沈家所掌握庞大人口,既是雄厚资本,也是沉重负担。若不能在最近十几天时间内筹措足够粮食,等到温度降低冬季来临水运不畅,几乎是坐困等死之局,纵有些许增补,难解燃眉之急。
正因局势如此严峻,才会有人隔岸观火,落井下石。俟寒冬到来,吴兴左近但凡家有余粮者,皆可以此宰割沈家,坐地起价。就算错过这波盛宴,开春后各地又会有粮荒兴起,屯粮在手,绝无损失。
朱贡如果想要挟痛宰沈家,第要有大批米粮在手,第二要将米粮存在吴兴境内便于取用。对沈哲子来说,这家伙既是块大肥肉,也是兼职运输大队长,自然舍不得早早将之解决。
所以,这几天来吴兴本地有些小户不堪朱贡之扰,想要将余粮卖给沈家,沈哲子都不予理会。
时下吴兴境内,对粮食有迫切需求只有两家,第自然是沈家,第二便是朱贡。除要痛宰沈家之外,朱贡还有把柄被沈家持住,想要自己心安,只能多筹粮食以作自保。如果不能借此机会重创沈家,等沈家缓过气来,他也就完。
徐匡被策反后,为表忠心,不只将朱贡筹粮细节道来,还有与朱贡有联络吴兴各大户也罗列出来。凭朱贡自然没有呼百应影响力,但各家都有共同利益,自然也就有联合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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