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庾亮才蓦地回过神来,看到静立在侧庾怿,脸上露出丝淡笑,起身返回自己坐席,示意庾怿坐到自己身侧来。
“大兄,近来体中可有不妥?”
虽然兄弟皆在台中任事,但中书与尚书泾渭分明,庾怿久居台中,除朝会之外,私下很少有时间与大兄坐谈,因此有些担忧道。
庾亮笑着摆摆手,指指桌上食盒,说道:“皇后于苑内特制果点送来,因而忆起家居于会稽时,心有所感,请叔预你来品品家味。”
庾怿听到这话,精神倒是振。往年他们家随父亲宦居会稽,虽处异乡,但是家中团和睦,兄友弟恭,小妹娇憨可人,其乐融融。如今家显于建
“闲居修性,若能释去心中波皱,自是最好。”
王导微微颔首道,自大将军亡故之后,他颇有心力交瘁之感,希望王舒休养段时间后能扫尽颓意,而后再出来助他臂之力。
兄弟枯坐良久,王导突然又说道:“琅琊县内家与丹阳乡人颇多龃龉,处明若有暇,不妨归乡整顿番。钟山虽然景秀,终究不耐常往。”
听到这话,王舒神色变变:“太保,……”
“彼此心知,不必多言。”王导摆摆手,示意王舒不必急于申辩:“家虽经风雨,未至零落,实不忍见你向阴而行。”
王舒则是怒色勃然,往年他治京口,向来严厉禁止流民帅过江,敢有犯禁者,不惜刀兵杀之。高平郗氏入朝后,多引流民帅内附,使得局势益发迷离,再不复先帝时之清明,他心内向来介怀于此。
这种军国大事,何充不敢置喙,只是将剩下部分次读完:“沈士居早于海洲而治舟船,扬帆北上,与徐茂集军而攻嘉兴……”
王舒突然语调森然道:“海洲浮于碧波,离岸甚远,乃是王化之外,沈氏治此,其心叵测……”
“好,有劳次道。”
王导突然开口,打断王舒话,继而对何充笑道:“知晓这些内情,局势便开朗得多。归于中书后,次道可要将这些讯息再向元规详述番。”
……
台城中书官署内,案上摆着内廷式样食盒,庾亮背案而坐,望着身前火烬铜盆怔怔出神,直到庾怿行入房中,仍然恍如未觉。
见大兄沉吟不语,庾怿便也敛息宁神,心内却不免好奇。大兄向来克己律行,不处非分。往年晦日之后,虽然仍是早春酷寒,但却撤去房中炭火,不为虚耗。怎今日有些异常,房中仍摆着个炭盆?
待看到那铜盆中并无炭火,只有二纸灰,庾怿更觉得奇怪。近来大兄频频有迥异于常之举,让他心内都有些不安。
“叔预来?坐吧。”
何充连忙点头应是,嘴角微微勾,昨夜在庾氏府上,庾亮也是这叮嘱他。
等到何充告辞离开,王舒望着他背影冷声道:“巧言令色,鲜仁矣。太保因外亲而厚遇此人,只怕他不能以此而勤于太保啊。”
王导微微笑,说道:“次道本为中书之掾,此时仍能来家相报,已是难得,何必深究。”
说着,他又望向王舒叹息道:“会稽已非善土,处明宜另择别任。”
“本无意向会稽,物议至此,反而使情难自处。惟今只求能安于室内,不理门外喧嚣之尘。”王舒神情黯淡与不忿夹杂,心情可谓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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