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庾怿便是微微错愕,他得大兄指点安排沈充行程,本来不觉得有异。可是纪况突然道出皇命在身,与大兄之语相悖,这让他感觉到丝异样。如今他历经政事磨炼,已经不似以往懵懂,当即便嗅出几丝不同寻常意味。
深深看纪况眼,庾怿再转望向沈充,语调颇为真挚道:“挚友重逢,心甚欢喜,实不知纪将军已受诏令。”
纪况神情倒是坦然,他只是奉命而行,余者皆不深思。
看到庾怿略显错愕神情,沈充心内微微动。他本有诡变之才,见微而知著,对于庾氏考量已经略有猜度。他拉着庾怿手笑道:“今次入都,本为奉诏述职。既得皇命,不敢有违。与叔预莫逆于心,岂有荆葛滋生之地。觐见之后,当与叔预举杯尽欢。只是郡中事务繁多,余子不必再见!”
言下之意,他与庾怿相交莫逆,彼此既为挚友,信而不疑。别人考量手段,干扰不到二人情谊。只不过两人之私谊,不必再掺杂不相干人情往来。这不相干人是谁,不言而喻。
“士居,久别至今,体中何如?”
庾怿率领众禁军宿卫,日夜兼程,于练湖之畔迎上沈充并其随行庞大车队。
沈充见到庾怿相迎,也是笑逐颜开,自车驾上跃而下,远远便大步奔来:“竟是叔预亲自相迎,实在让受宠若惊!”
感受到沈充热情,庾怿心情又开朗许多,久不见面些许疏离感荡然无存,心境复又回到当年军营之中把臂言欢状态,上前拉住沈充臂膀,仰头大笑起来:“士居统率地,跨海破贼,名著今时,等旧友,亦感与有荣焉!”
说着,他又将今次随行宿卫将军纪况介绍给沈充。
庾怿听到这话,又是感动,又是羞惭,间杂以遗憾。大兄与沈充之间,似有龃龉误会,方为至亲,方为挚友,他夹在中间,虽然仍可求同存异,只是眼见彼此心隙难消,心情不免有些抑郁。
眼看着沈充行与宿卫行往当今皇帝登基之前,于东宫之外所修筑通苑,庾怿心内颇感怅然若失,同样不乏怨气。他与沈充之情谊,彼此并
禁军六卫,多为丹阳子弟担任,纪氏于军中素有威望。虽然纪瞻已经逝去,影响却未消散,纪氏子弟多充宿卫之中,这位纪况如今官居左卫将军,乃是丹阳纪氏如今最显达者。
沈充上前与纪况见礼,笑道:“小儿归家时,常言纪君雅趣,因往年冒犯之举多有愧疚。今日得见纪君,应为小儿当日冒犯之举向纪君道歉。”
纪况戎甲在身,闻言后连忙以军礼应之,说道:“使君言重,令郎哲子小郎君聪慧灵秀,末将如今思之,妙语言犹在耳。家文学如今亦在尊府盘桓,多得使君照拂。今日戎甲在身,为礼不恭。翌日当恭谒使君府上,多谢旧惠。”
彼此寒暄番,便又继续上路,沈充邀庾怿共乘驾,路言谈甚欢。再行日,便经建康城西北燕雀湖而抵青溪,即将入城之际,庾怿笑语道:“士居南来,忝为地主。朝会之期尚有几日,不如转去长干里,引士居游览建康今时之风物。”
话音未落,纪况上前歉然道:“倒要让使君与庾散骑扫兴,奉皇命,使君抵京之后,可直入城东通苑先作安置。诏令在身,还望两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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