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子接过那账册看看,才发现竟然是母亲魏氏产业账目,又瞥眼垂首抠着衣角不敢看他瓜儿,不免有些好笑:“小侍女本领渐长,这是主母吩咐你做?”
瓜儿垂首不语,过好会儿才轻轻点头。
“收起来吧,算清楚亏空太多,去龙溪庄里报账,不必告知主母。”
母亲妆奁财产,向来委托上虞魏氏他两个舅父打理,沈哲子也不好过问。魏氏门庭日益衰弱,克扣出嫁之女产业收获未必做不出。沈家自己用度充实,往常他母亲魏氏也不关注这些,现在委托瓜儿查账,大概是年前年后佞道过甚,花费太多,小金库即将告罄。
这种小事,沈哲子不必放在心上,不过对于小侍女本领渐长,理算之能居然都传到内宅,沈哲子还是颇感自豪,笑着拍拍瓜儿那滚烫绯红脸颊,以作鼓励。
会神异之事,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便有许多世家官宦子弟来此踏青饮乐,狎妓同游。
坡地溪流之畔,可看到许多纱帐帷帘立于草地上,有各家仆从在纱帐外燃起艾蒿驱赶虫蝇,纱帐内则有莺歌燕舞,丝竹唱和,颇有雅致风流意趣。
牛车行在平坦土路上,听到春风送来那雅致乐声,沈哲子却难体会到那种意趣,脑海中思维发散,先是想想与各家合作水运细节,而后又想起老爹今次入京述职事情。
他本就是务实到极点性格,纵有附庸风雅行为,也定藏着不足为人道意图。那些春游者乐趣,像他这样终日蝇营狗苟人,实在理解不到。不独如此,就连身边这个娇俏可人小侍女,也受他影响而变得市侩起来。
小侍女瓜儿常随沈哲子左近,言谈举止不再像最开始那样拘束,虽然仍是副逆来顺受样子,但手中瑶琴雅物被换成算盘后,多多少少有点自信气息。牛车虽然在行进中,但却将算盘按在小几上轻轻拨动,间或瞧瞧瞥眼沈哲子,等待郎君随时会有吩咐。
入山之后,道路渐渐崎岖,沈哲子下牛车,示意仆从担起那些礼品,自己先拾级而上。即将行至道观前,山间凉亭里突然蹿出几个大户庄丁模样人,阻住沈哲子去路,其中人恭敬道:“这位小郎君可是要上山拜会葛仙师?不巧得很,家贵人正于观中,小郎君能否……”
“哪家恶奴敢阻家郎君之路?这道观,这武康山,家郎君何时要出入都是随意,需要向谁家报备答允!”
沈哲子还未说话,忠仆刘长已经蹿行上来,指着对方怒声呵斥。沈哲子立在山道上并不说话,心情也是
眼见小侍女副稍显鬼鬼祟祟样子,沈哲子微微笑,抬起脚尖踢踢瓜儿光洁脚踝:“瓜儿你在偷算什?”
“婢子没有偷算……”
瓜儿忙不迭将衣袖罩住算盘,却因动作过大错手打乱算珠,先前番辛苦化为泡汤,小脸顿时耷拉下来,转过身来跪坐在沈哲子脚边,小声道:“郎君有什吩咐?”
“都已经看见,你还隐瞒什?”
沈哲子笑着指指小侍女衣袖下露出角纸面,小侍女垂眼看,惊呼声忙不迭用另只手捂住衣袖,俏脸绯红,状似极为窘迫,眼见沈哲子脸色逐渐绷起来,才有些不情愿将卷账册递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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