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隐遁处士当中,翟家绝对可称得上是枝独秀,自翟汤隐于庐山开始,祖孙四代皆有名望,历经征辟而不损其志,绝不出仕,被后世尊为翟家四世。
对于翟家这种真正隐遁避世家族,沈哲子虽不能认同其意趣,但也会予以相应尊重。他真正反感是那些居官无为,任事无心,故作放达却又恋栈权位者,这类人对世道戕害尤甚!
沈沛之又指着竹林内那些围坐听经者,笑语道:“张家隐园,不禁人出入,偶有经义大家于此讲经释理,因而便引得诸多求学无门寒庶人家来投此处。这些人意趣或有不同,求学之心却甚笃,不乏离家数年未归者,于此结庐而居,生计虽然艰难,却仍留恋不去。”
沈哲子听到这里,便忍不住认真观察那些围坐听经者。这些人年纪有大有小,不乏衣衫破损、面有菜色者,显然生活得清苦。但却无例外,个个神情无比专注,生恐错过片言只字。
看到这幕,沈哲子心中便是动。张家这种教人方式让他颇受启发,等到时机成熟时,大可以借鉴效法。只不过时下所谓士庶不同流,愿意为寒门子弟讲授经义实在少之又少。大概也只有那些真正不以门第见疏,不以官禄为意人才会做。看到竹
几人手握小锄似在松土除虫,看到沈沛之行来,远远招招手,并不上前问候寒暄,颇有洒脱自乐意趣。
沈哲子只带几名仆从担着食材美酒,跟在沈沛之身后行入园中。这隐园内并无太多精致华美建筑,倒有不少竹棚并木板房杂于其间。虽然没有统规划彰显园墅之美,但若静下心来游走其间,自有股融于自然飘然之感。
沈沛之边前行,边笑着对沈哲子说道:“这隐园虽有规矩,非征辟不就不得入门,但张家也并不派人严执此律,并不禁人往来。但若本身并无清趣,纵然常来此地,也不会得人青眼,自取奚落,久而久之,此类人便渐渐绝迹。”
沈哲子闻言微微笑,他就是那种没有清趣人啊,今天在这隐园要有所斩获,看来还要仔细权衡下。
“哲子你看,河畔那座木舍便是此间主人张季康居所。再往别处那些竹楼木房,也都是长居园中些处士所筑。此园中主人不供饮食,不备客舍,若有所需,皆要自措。”
沈哲子听到这里,心中倒是奇,仔细咂摸番,张家这隐园竟还有几分哲学意味在里面。
待行过片竹林,沈哲子看到许多人围坐在那里,中间则有名披氅衣者席地而坐,手捧卷经书似在讲解经义。沈哲子驻足倾听片刻,才听到那人是在讲解《礼记》。
沈沛之在沈哲子耳边低语道:“那讲经者乃是庐山高隐翟庄,前日与哲子言张季康园中集会,便是为高贤接风。这位翟庄家学渊源,其父翟汤更有‘庐山玉隐’之称,乃是咱们江东久负盛名贤隐人家。”
听到沈沛之所言,沈哲子对那个被众人围绕翟庄倒是肃然起敬。
魏晋人士以肥遁隐逸为美,但真正能将这信条恪守终生却实在不多。就连谢安这样真名士,在面对家业无以为继,朝廷内外交困时局,都不得不改变其意趣,东山再起,担当任事。至于其他托以隐逸之名,或是政治避祸,或是沽名养望者,更是难以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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