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热衷于传颂些壮人胆魄英雄故事,但古来英雄绝少善类,激昂之外若能有从容,才算是第等国士。若连自己都无法节制自己,无论事迹再如何耀眼,不过是适逢其会意气匹夫而已。换个性情相类人去做,未必又会做比他差上多少,不值得崇敬。
略过这节,庾怿便对沈哲子所言西阳王有求隐爵之事颇感兴趣。
此事虽是庾条弄出来,但庾怿所闻只是皮毛,因而便笑语道:“这隐爵果然获利丰厚到西阳王这种贵人都难淡然?
“时下时局微妙,举动皆有人窥探揣测,诸多无谓纠纷。大兄他也非刻意为难,应是不愿哲子涉入太多乱事。毕竟你还年幼,许多事情不能见知深刻。”
听到庾怿为先前尴尬圆场,沈哲子微笑着示意自己并未介意。他也知司马家那群宗王们确实乏甚人望,自家如今势隆,与之行太近,难免会招惹许多有没猜测。这些猜测对他家而言或是好坏参半,但对于执政庾亮肯定是不利。
宗王与方镇行太近,传递出来信号只有种,那就是正有阴谋在酝酿。但沈家不可能跟宗王有所勾结,方面是这些宗王们底子太劣,根本不值得投资,方面也是根本没有必要。沈家如今也是帝戚之家,何必再跟那些宗王勾结,邀取什政治资本。
这点,庾亮肯定也是深知,早在数年前沈哲子选择就可以说是已经表明心迹。但这家伙仍要严厉训斥,面子礼数上点往来都不希望有,斤斤计较到如此地步,那种迫切掌控切心态已是毕露无遗。
虽然面对庾亮责问,沈哲子可以不作回应,但在庾怿面前,倒也不妨解释下,避免误会越级越深。他家注定是不可能与庾亮条道走到黑,但庾家也并非只有庾亮人,像庾怿、庾条这两向来与自家关系密切,仍要保持多多沟通,不至于完全对立起来。
于是沈哲子便笑着解释下自己为何会与西阳王行在处,当听到西阳王如此礼遇只为财货,庾怿也是哑然失笑,旋即便不免叹息道:“大行皇帝离世,新君甫立,大兄他要把控全局,心态难免颇多急躁之处。但其实这又是何苦,不过是为难自己罢。似西阳王这等庸者,又能激起怎样动荡?”
沈哲子闻言后亦是赞同,庾亮执掌中书多年,不可能这点眼力都没有。但眼下却是紧张过度,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弄得人心惶惶。如今台中众臣彼此之间割裂严重,对局面平稳过渡更是有害无利。
查其原因,大概也有出于对大行皇帝愧疚,以及急于证明自己缘故,可谓当局者迷。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沈哲子自然不认同庾亮做事方法,但由此也颇得教训。大行皇帝去世后,留下是个虽然不算太平但尚算安定局面,北面没有太迫切胡寇威胁,内部各方彼此牵制,没有家独大。这种暂时平稳达成不易,也极为脆弱。任何人想要跃起打破,必然要令局势崩盘继而遭受反噬。
目是目,手段是手段。在这样个微妙平衡中,目标越是宏大,手段反而需要越发平稳。人心各异,得意时勿太张扬,总有人等着看你怎死。流星灿然却只瞬,但身份地位不同,这瞬或就能给世道造成无法弥补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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