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决策者,尤其旦有所举措,便要赌上阖家老小性命乃至于祖辈名望,苏峻实在难以如匡术那般轻率做出决定。如今形势虽然紧张,但却仍还未至途穷,苏峻仍想再做努力把。
略作沉吟之后,他又望向席中另名谋士任让。如果说匡术是他智囊,那任让则就是他麾下唯能与各方有所沟通人选。不同于匡术家道中落每存孤愤,任让出身于平原望族,家世虽然显赫,但因其人年轻时浮浪无行,颇受乡人薄之。
但任让此人通玄及儒,长袖善舞,加之出身不低,由其出使各方,每每都能有所斩获。因而苏峻对于麾下这难得人才也是礼遇非常,遇事必会垂询。
看到苏峻目光往来,任让于席中微微坐直身躯,然后才开口道:“匡明府所言,不可谓不尽实。然而欲为大事,单凭历阳所部其势难久。主公欲得从容,实在不宜逆风流而溯游于上,不逞时之威,少退半分之地,未尝不善。”
听到这话,且不说匡术神色略有异变,席中众将更是有所动容。坐在苏峻左首其弟苏逸已经忍不住冷哼道:“中书再相逼,利刃已持于手,退而退,再退何乡?历阳之土,等浴血恶战、屡建大功才获此封。任君此语,实在不敢苟同。”
听到苏逸开言,众将也都纷纷附和。他们享受过历阳富足丰饶,几乎已经认定埋骨此乡,哪肯轻言放弃。既然力战而得此土,那就不惧再为奋战而受此土!
任让闻言后却是笑,叹息道:“等尚居于此,将士已多离心,若改迁旁处,则更溃不可挡。之所言小退,不妨言辞稍有放缓,求取个运筹时机。中书所迫,岂独于,豫州所患尤深。荆州国之宿老,不得辅政之誉,其心安否?会稽早有反迹,难道区区帝宗之女可邀其赤纯之心?”
听到任让这番分析,苏峻眸子禁不住投射出强烈光芒,忍不住离席而起拉住任让之手沉声道:“参军所言,深得心。稍后自备厚礼,请参军游走各方,为请援!”
韩晃于席中看到此幕,心内却是不甚乐观。任让分析虽然精辟,但未免失于过于理想。最起码在他看来,想要顺服会稽是绝无可能。但既然主公如此重视此策,他此时也实在不好开口扫兴,只盼任让真能有所斩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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