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沈哲子打算是自己留在都中,方面接应公主,方面接出琅琊王,而后快速转移。意外耽搁几天时间,这在如今京畿周边严峻形势下还是比较严重,未免再出意外,拜见完皇太后之后,他便让家人们打点行装,同时派出斥候,准备迅速起行。
趁着眼下尚有几分空闲,沈哲子又去见见杜赫和褚季野。琅琊王之事他只是托付给杜赫,倒没想到杜赫竟然还会将褚季野拉下水来,于他而言也是个意外之喜。
阳翟褚氏亦算是北地比较有名望旧姓人家,眼下政治上稍逊筹,那是因为族人南来颇多离散,没有如其他几家那样强凝聚力。没有强大宗族力量支持,这在时下而言是个非常严重缺陷。正如温峤般,虽然其位已是显重,但却远不足凝聚股力量,只能作为个筹码被人拉拢。
褚氏正是如此,如今褚季野在都中只算是
皇太后听不出庾翼与沈哲子这番对答当中所蕴含试探与应对,只是皱眉沉吟。她对沈哲子虽然大为改观,但也觉自家兄弟所虑不无道理,既然郗鉴不可信,怎能再罔顾这个隐忧?
沉吟良久之后,皇太后才开口道:“先帝壮年而崩,留下儿女托付于。哪怕不思国计,也要为儿女安危考量。皇帝于都中不可不救,自居京口传诏勤王即可。只是郗公终究可虑,维周,将幼子托付于你家吴中。他本就封国会稽,如今归其国中,有亲翁居近照看,也就没有后顾之忧。”
听到皇太后这自以为得计两全之策,庾翼眼眸顿时激凸,对于他这个傻大姐也真是无语。自己出言试探,人家持心忠义没有应允,怎自己人反倒当真?
沈哲子看到庾翼那古怪表情,于席中也是险些乐喷。先帝那高政治素养,真是半点都没有分润给皇太后。可见所谓近朱者赤,有些时候也是非常不准确。
他既然已经发声拒绝,这会儿哪还会将琅琊王这个烫手山芋往手里揽。况且琅琊王那种寡淡性格让人感觉人情稍欠,相较而言沈哲子还是看如今仍在都中皇帝更顺眼些。
不过他倒也不急着开口拒绝,庾翼已经急不可耐道:“阿姊不可啊!琅琊王他终究年幼,长离父母怀抱,终究太伤人伦之情。”
皇太后听到这话,脸色便有几分阴冷。人伦之情?这个词不禁让她又想到大兄携着幼弟弃城而逃之举,虽然大兄已经不在,但这件事却是根刺深扎进她心里。如今这小弟,居然还有脸在自己面前提什人伦之情?
沈哲子见这姐弟二人将要有所冲突,连忙起身道:“此事倒也不必过早定议,惟今之计还是要先离开险地。皇太后陛下请安居在此,小民要告退毕集家人,警戒左近有无敌踪,而后才敢起行,定要将皇太后与琅琊王完好无损送至晋陵小舅处。”
听到这女婿这体贴,皇太后脸色稍有转缓,望着沈哲子温声道:“彼此已是家,维周以后也不必过分执礼而疏,便如兴男般称。你做事周详有序,和你妻弟安危交付你手,也是安心。”
听到这岳母言中指桑骂槐之意,沈哲子不禁感慨妇人在语言上天赋真是生来俱有,与智商无关。他应声唤声母后,再对神态益发尴尬、如坐针毡庾翼拱拱手,而后便告辞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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