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恪也清楚自家是花费怎样代价,才为他谋取到如今这点优势,自然要将之利用在最紧要时刻,绝对不能随便浪费掉。所以对于此类请求,沈恪能推则推,实在推却不,也都搪塞过去,并不打算用外界消息来安定台城中人心。
况且外间形势也未必能尽如这些人之意,比如时下吴中呼声甚高会稽分州之议,如果传扬到台城中来,还不知会引起怎样动荡。从这点来说,历阳军将众多侨人台臣们拘押在此,也是帮吴人个忙,最起码这些人眼下不足以成为会稽分州阻力,事后再反对也已经于事无补。
当然沈恪在台城中也并非什都不做,借助资讯便利与吴中各家有所沟通,有选择透露给他们些消息,继而与他们达成个会稽分州共识。这件事本来就应该是吴人夙愿,只是因为早先吴中各家俱有立场,很难达成个共识,也就形成不个足够让中枢重视呼声。
如今,沈恪合共受到十数份吴人请愿书,这些人几乎全都是吴中各家早先在台城代表。比如如今官居尚书会稽丁潭,侍中会稽孔愉等等,其中分量最重则是吴郡陆晔。
这些人家虽然是属于吴人群体,但其本身又与侨门有千丝万缕关系,譬如丁潭仕途上最大助力便是琅琊王氏,而孔愉则与沈家有些旧怨。至于陆晔,那就更不必说
懊悔。早几日他长子王悦突然病倒,负责镇守台城苏峻部将虽然也着人诊治,但却不许他去照顾,大概是担心他借此去暗通款曲,串联台臣。
那年轻人名为袁耽,陈郡袁氏族人,听到王导话后肃容道:“不敢当太保此谢,这都是后辈份内应为。”
王导还待要上前再询问几句儿子病情如何,可是负责看守兵士已经探头进来,神态颇多不耐烦,见状后王导也只得作罢,远远叮嘱几句,然后便让袁耽退下。
“太保切记要保重身体,来日之江东,尚需太保维稳。”
袁耽深施礼,弯腰瞬间个纸团自其衣袍下滚落在地上,趁着翻身退出时候,以脚尖挑至王导所坐书案旁。
王导不动声色俯身将那纸团勾至掌心,而后便又坐回原位,直将那纸团攥在手里。等到门外兵士们换防之际,才背过身去快速打开纸团匆匆览,继而脸色便是大变。
“庾元规……哈,这是天谴,还是人祸?”王导喃喃自语,神态中却不乏落寞。
诸多台臣并其家眷被驱赶进台城,混乱只是小事,最重要是物资匮乏。都中米粮早被叛军洗劫空运至姑孰,整个台城仅仅只剩下几斛米粮存做储备。除几户得到特别关照人家外,剩下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充足粮食供应,住在坍塌大半宫寺官署中,饥寒交迫。
在这多饱受劫难折磨台臣当中,沈恪有幸也在关照之列,不只原本职事未动,就连出入都有历阳军士卒跟随保护,避免其受到侵扰。
相对于其他被拘禁在处台臣们,沈恪活动范围也要大些,虽然同样不能离开台城,但是在台苑之间却可以自由出入,相对而言能够收到风声也更多些。因而这些被拘禁台臣们,对沈恪也都是客气有加,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些外间咨询,再考虑自己在这场乱事中要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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