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肃在席中咳嗽声,说道:“等众人,皆要仰仗陈尉护庇才能安居城中,卑下等绝不敢为忘恩负义之举。况且即便是泄露消息,终究还要舍命搏杀才能冲进南苑有所斩获,于等而言又有何益?卑下倒觉得,或是事有凑巧,或是别处走漏消息,当此时实在不宜再对同袍忌惮怀疑!”
众人听到这话,也都纷纷开口附和,他们确是没有理由去泄露消息,毕竟先冲进南苑去才能获得更多战利品,无谓给自己树立太多竞争者。
见那兵尉面色稍霁,徐肃又开口道:“如今这态势对等来说也未必是坏事,各部蜂拥而起,南苑守卫实难抵挡,比等孤军而战还要稳妥得多。大乱之时,勇者当先,能获何等富贵,终究还是要看各自勇力命数!”
“可、可是,各部哗变起来,全城都将动荡大乱,所害或还甚于城破之时,心意只是求财,实在不忍给乡人们招惹兵灾啊!”
兵尉脸显为难之色,神态颇为挣扎,事情发展到如今,他已经不敢想象未来形势会演变到何种恶劣程度。
夜半时分,月光被阴云笼罩,漫天漆黑,难觅星点。
宽阔大院中,数百宿卫兵丁列队站立,刀戈齐备,凑近去看,几乎每个人神态间都洋溢着股莫名兴奋与激动,等候军令,整装待发。
在这院落最深处间屋舍中,黯淡灯光下有数人坐在席中,徐肃亦在此列。座席最上首坐着便是这部宿卫首领,兵尉陈某。大事发动在即,那兵尉脸色却是阴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厉目不断在席中众人身上游弋,那满怀忿恨警惕眼神让人大感不适意。
“是谁?究竟是谁泄密出去!”
枯坐半晌,兵尉陈某蓦地握起拳头砸在书案上,低声怒吼道。这充满怒火声音让房中众人皆是凛,下意识低下头去不敢对视。
“陈尉心存仁义,旁人未必情同此心。等宿卫俱是寒微良家,未敢奢望公卿之位,只取二财货以求来日从容。陈尉,如今不是们愿不
打劫南苑这件事,兵尉虽是受徐肃鼓动,但当真正决定之后,便将之视作生涯至今最重要大事来运作。他不只亲自进入台城联络上级,奉上近半财货才换来份紧急调防手诏用以欺骗南苑外守军,而且还放低身段,个个去拉拢自己所部这些什长兵头们,可谓是寄予极大希望。
然而就在大事发动在即,他却突然得到个惊人消息,就在今晚,大桁南面这些宿卫各部,最起码有四五部人马都在集解准备,目标无例外都是南苑!
原本兵尉是信心满满,希望能够抢先攻入南苑去,掳掠到后半生乃至于几代人都受用不尽财货。可是现在消息泄露出去,但凡有所耳闻者没人肯甘于人后,这已经不是两部宿卫铤而走险、奇袭掳掠,如此大规模骚乱,极有可能会酿成全城哗变!
想到那样混乱场面,兵尉心中便惊悸无比。他倒不是担心或会因此遭受什惩罚,而是因为在原本计划中,他们对手只是南苑外守军,可是现在这多人都不约而同剑指南苑,所要面对变数和凶险陡增数倍,而收益却未必能达到预期。
尤其消息走漏让兵尉怀疑自己身边有什内鬼,事到临头之际,反而有退缩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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