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忙碌下来,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到日暮时,庄里大竹堂内外都站满人,等待着竹堂里那些书吏们核算他们劳作整天工分所得。
每当这个时候,也是每个农庄最热闹时刻。有人家所得工分超出预期,全家人都哈哈大笑,顺便嘲笑几句邻居太过懒惰,不知道长进。
有人家怀疑工分核算错误,便在大竹堂大吵大闹,让书吏再核算几遍,无论结果是对是错,往往都要丢下句:“明日就把儿郎送去术堂里,学成技艺老子也做管事阿爷!”
大树下木桶里盛着满满梅子汤或是竹叶茶,供人饮用消暑,当然也有各类吃食,但晚间这顿加餐都是要扣工分,大多数人家都舍不得这浪费,灌上满腹凉茶就捱过去。
如果实在是捱不住,便用白日里劳作间隙抓捕采集山雉、鱼虾、野菜之类熬上锅羹,足够合家人果腹。有孩子实在嘴刁吵闹不已,那也只能拿出年节里农庄发放干果糕点之类安抚下,还要威胁孩子明日多多劳作,赚回这点本
风声飒飒,秋意正浓。
禾田田垄上不乏短褐农夫来回游走,头顶着竹笠,肩上扛着长长竹竿,竹竿端是钩索。旦发现稻田中与禾苗争抢养分稗草,那竹竿在手中滑便探出去,轻轻勾,稗草便被勾出,甩在水沟旁。
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只要考校眼力,对腕力、巧劲之类都要求极高。大凡熟能生巧者,根竹竿在手中灵活转动,仿佛手臂延伸,既清理杂草,又不伤禾苗,那从容不迫姿态,隐隐都有几分大宗师气概。
哪个农庄里若有这样位除草高手,那都是如获珍宝,需要认真恭敬对待。
稻田旁水沟附近,往往都有披着麻衫小童在那里嬉笑着扑蝶捉虫,偶尔有老成些孩子便挎着竹篮在草窠里翻找,采集些浆果草药之类。
这类农货,每个农庄里都是长期收购,若是运气好摸到大团聚生点,能够换来工分甚至还要超过父母天劳作所得。每每这时候,孩子们都是恃功而骄,吵闹着要让父母加餐吃肉。
当然在做这些事情时候,他们还要小心照看泥塘里水牛。那些水牛都是庄子所有,假使掉膘害症,影响到年终庄子收成,庄里每户人家岁奖都会少上几分。若真发生这类事情,父母长辈们才不会对孩子客气,几顿竹板挨下来,半个月里屁股都疼得不敢坐。
晌午时分,工坊里弄桑养蚕妇人们得闲,动作麻利做好热饭菜羹,盛在硕大竹木桶里,不逊男子健壮臂膀将木桶搬上竹筏舢板之类,之后便摇着撸出庄子,将饭羹送往庄子所属各个地方。
到这个时候,整个忙碌白天里,男女老小家人才得小聚,各自席地而坐,捧着汤羹边进食,边笑谈琐事,盘算着年到头能得工分几许,年底又能盈余多少,是积攒下来几年后更换更宽敞砖瓦屋舍,还是准备儿女工读嫁娶。
中餐小聚之后,男丁们再回田地劳作,孩童们自去玩耍牧牛,妇人们摇着撸返回庄子,而后便依照各自长处能力,或是缫丝纺织,或是烹制鱼鲊,或是往果园采摘熟透瓜果,或是饲养照料庄里禽畜,或是去准备越冬饲料干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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