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倒不知自家如今也是大得其利,只是因为听到水道上那些货商大多口操吴音,情感不免有所偏向,闻言后便说道:“庾长民你就是个老兵之才,只见到都中物价高企,可知这些商旅北上也是劳苦巨耗!不要说都中米价,就连家乡中,年初也到斗米百钱!如果没有这些商旅北来,都中饿死人只怕更多!”
“哈,沈小五你这是狡辩!你也说你乡中米价才百钱,货运南北,就算两三倍利,难道还不够他们赚?现在是几倍?足足十数倍啊!”
庾曼之忿忿道:“依来看,就该把这些罔顾民生、囤货待沽*商统统杀掉!早先叛军大索江东,丝缕不费也能搜刮出钱粮来!”
眼见这深感民困、嫉恶如仇家伙连弑父念头都滋生出来,沈哲子便开口道:“你们争论这些又有什用?为商者趋高避低那是天性,篱门处米价不过六七百钱,到
二月早春,寒食将至,气候在回温,建康城也在复苏。
早先被安置在难民营地那些难民仅仅只是建康人口部分,另有许多大量所谓良家散布在城中。但是因为各项物资匮乏,过去这个寒冬他们也只是勉强糊口,随着长干里等区域被次第拆除,这些人如今都聚集在秦淮河两岸。
吴中运来物资,解都中用度匮乏燃眉之急。如今在秦淮河两岸,到处都搭建着竹棚水排,岸边上停满货车,上面装满钱绢之类。俟有货船自河道上驶来,即刻就会有大量人拥而上,准备哄抢交易。
斗米数百钱,斗盐千数钱,在这水道上只要有货,便不愁销路,不愁卖不上价钱。那些侥幸争抢买到货品人家,干脆利落财货两讫,而后便会有家丁们用牛车、用竹筏运载着再往城中去,或是自用,或是倒卖。
因为物资奇缺,如今建康城内市场乱到超过里,货品便是两个价格。如此混乱市场,必然会造成大量小民之家破产,而那些参与囤积人家,来可以借此大量获利,二来还能趁乱大举隐蔽人口,可谓举两得。
而在这件事情上,朝廷已经完全没有话语权,因为中枢财政恶劣,对市场话语权几乎为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手握资本人家兴风作浪。
沈哲子骑在马上,沿着秦淮河缓缓前行,与他并行是庾曼之和沈云,再后面则是兴男公主乘坐牛车。
望着喧闹河道两侧,庾曼之边抖着手里马鞭边叹息道:“原本只以为兵灾才是人世第大害,现在才知道这世上太多杀人手段根本不必两刀。昨日家人入市购米,驸马知不知斗米几钱?足足千五!这些黑心商贾,简直不给人活路!往常石米都不足此价,搅闹得世道不宁,他们又有什好处!”
沈哲子听到这感慨,不免有几分尴尬,如今都中各种商品,其实不过只有三个来路,京府、吴中和江州。其中京府和吴中,倒也不必深思,就是沈家领导吴中商盟,加上庾条他们那群隐爵侨人。
而江州方面倒是也有大量商旅贩运物资北上,但都被宣城庾怿卡在姑孰附近。说穿,如今都中物价之所以混乱到这步,相当部分就是沈家和庾家在推波助澜。庾曼之这当着和尚骂秃驴,顺便骂自家老子,倒是让沈哲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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