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君只是戏言,熊君切勿当真。都中风俗也是常情,能为共席相饮,便是良友,嬉笑放开,不必拘束。”
州城附近座园墅阁楼上,有群衣衫华美、神态悠然者正在阁楼上聚会。几名体态窈窕、罗衫轻裹美貌舞姬正在堂下翩然起舞,舞姿媚而不妖,伴随着撩人心弦乐曲,大慰视听。
只是如此艳媚歌舞这会儿却被阁楼中人置若罔闻,众人多数注意力还是集中在坐于房间中央名年轻人。
年轻人玉冠小髻,披着件对襟氅衣,手中折扇随着悠扬乐曲缓缓打着节拍,偶尔端起桌案上酒杯,席中众人便就忙不迭纷纷举杯相应,两眼不敢转瞬,唯恐错过对方任何个微小表情变化。
“厅下佳人翩翩共舞,美态盎然,诸位却以眼神迫,倒是让有些不自在啊。”
沈哲子小啜半杯果酒,放下酒杯后笑语道。
大江水涨,百舸竞游。
建康城内民众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大江上如此繁忙景象,几乎眼望不到边界。大量物货堆积在江畔,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股米粮馨甜味道!
物资短缺良久,整个建康城仿佛干涸已久河床拼命汲取渴盼许久甘霖。自州城往西河道两侧,到处都是近乎狂欢身影,或提着布袋,或推着板车,或是扛着笼筐,男女老幼齐齐上阵,趟趟将米粮往自家搬运。
人群中名老者膝盖打颤,肩膀上小半袋粮食顿时跌下来,老者怪叫声,忙不迭弯腰扑上去,挥舞着双手阻止旁人接近,继而便小心翼翼将抖落出来些米粒捧起来,哪怕米粒中已经掺进大量沙石尘埃也不浪费,用衣摆承接着小心筛取。
“你这老丈真是不晓事,有这筛米时间紧行几步,已经可以再往家里运遭米!”
纪友在另席笑道:“谁让维周你是难请贵客,似这种频频登席叨扰闲人,那就少人观望。”
“驸马和纪君,都是难得贵客,等闲不能对望。若非今次庾仓部有请,等望眼欲穿,难闻雅声啊!”
席中人起身说着,因为动作有些剧烈,杯中酒液都洒在前襟上,显得有些狼狈。
庾条看到这幕,便佯怒道:“熊君此态,莫非酒水不美,只堪濯衫?”
听到这话后,那人神态便更局促,频频望向旁人请求解围。
旁边被阻拦去路人不满叫嚷道,高步跨过此处。
老者听到这话后眸子也是亮,当即便要起身抖落那些掺沙石米粒,只是终究有些可惜。他两手捧住米塞进口中,边往外吐着石砾边用力咀嚼米粒,只是行出几步后突然捂着脸嚎啕大哭:“可怜儿,若能再捱几日,临死也能满腹啊……”
自州城向西,直到西篱门处,水道两侧到处都充斥着或狂喜、或悲哭人群,每个都行色匆匆搬运着粮食,唯恐落于人后。
自从西面来运粮船第次出现在石头城下,都中米价便开始,bao跌,最高斗米千数钱,短短几天时间里已经跌到不足三百钱,而且还在继续往下跌!
都中民众久困,已经饿怕,这样价格较之前几日高昂粮价,简直就是白送样!他们唯恐眼前美景只是暂时,稍纵即逝,因而但凡家有余力者,都是倾尽所有往家里搬运粮食以作囤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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