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另个侧面讲,这又何尝不是他对于大势所趋绝对掌控,凭他目下声势,当然也可以越过这繁琐流程而直接称帝建制,但典礼之所以有意义,在于这是个政治形式上契约,新梁政权是建立在民心大义所趋基础上,绝非仅仅只是恃武而强霸夺。
这种辞让礼节,虽然政治原因各有不同,但都存在个相同意图,那就是为让自己政权受命合理性尽可能与普罗大众声愿表达发生直接且广泛关联,要让人获得种参与感。
如果没有这个过程,旦未来梁世中衰,或将有人会放言直斥沈氏皇族,诸胡祸国、生民涂炭,救世大功,岂家能为?百姓门户用功当时,百万壮士搏杀讨胡,功成之际,沈氏恃功而骄,无顾群情众声,悍然夺此殊功据为门户私专!
人所恃者必成反制,沈哲子也不能料定后世子孙是贤是愚,但在局面尚可完全控制情况之下,稍作周折劳累,免于此类指摘。人势百转千变,谁又能笃言今日人皆称夸救世之大贤,不会成后世百口斥指窃功之巨恶?不畏身前,当敬身后。
当然这种疲惫,很少有人不会乐在其中。在返回旧邸之后,他心情也直处在微妙亢奋之中。
无话,到第二天,不再是群臣礼请,而是由中枢挑选国之贤长耆老,以崔悦、卢谌等人望崇高老臣继续入殿劝进,恭请登基。
于是这天,梁王继续登殿,望座而止,继续向南推让尊位,请群臣择于南面贤良执掌国事,这日则是吴楚籍贯群臣辞让不受。
再次退殿之后,梁王所居寝殿悬名“明德殿”,而梁王衣饰又作改变,素带朱裹。
第三天,朝臣两千石以上者继续劝进,重复昨日流程,东面让贤。第四天则是四方州县方伯官长继续劝进,西面让贤。
直到第五天,不独群臣入叩,包括野中贤良,六夷酋长或使者,合共三千之数继续聚于含元殿外再次劝进。
当然,除沈哲子还要保持那种明里淡定、心内暗爽从容之外,其余家人亲旧早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已。
化家为国,短短四个字,在诸夏神州传承悠久
这次,梁王居中而让,继续不为群臣所允。彼此倔强在这五让之后,终于表达得淋漓尽致,梁王几次让贤都被无情拒绝,也终于在这天午时正刻,满是委屈坐上那个御床尊位。
但这还不算是正式登基为帝,只代表着梁王初受天命,得以号令群臣。御床小坐片刻之后,指示近臣诏告群臣,你们这些人实在是太欺负,偏要强人所难、推上位,偏偏又是个仁德谦厚人,不愿意违逆众愿,也只能勉强受之。
但是国威章令,绝不是仓促能就事宜。你们群情恳切,让措手不及,但也不可仓促成礼,怠慢天命,因是各自归去,筹措盛典,敬受天命。
这日礼成之后,梁王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也已经可以摒弃旧号,诏称皇帝。退殿之后,正式换上帝王衮冕,同时退回梁王府,等待群臣筹措布置登基大典。
半个月下来,沈哲子感受最深刻还不是君权初掌威严与喜悦,而是深深疲惫。在他看来,这整套繁琐礼节与其说是在彰显天命与尊位庄重,不如说是朝野上下联合出手,给他这个新晋皇帝次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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