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出身赵郡李氏李德裕,虽然被视为没落门阀世族代表人物,却展示出真正宰辅风采,对李唐社稷颇有存亡之功。
当然,具体到个人政治素养高低或者某阶段性政治斗争,并不足以解释大尺度问题。比如李德裕父亲李吉甫,便谈不上是个什伟岸人物。
所以,尽管沈哲子已经确立科举改制总方针,但在具体实施与推行上,仍在等待个合适契机。最起码也要等到南北统合稍见成绩,社会秩序已经恢复到可以容纳定程度动荡。而在此之前,仍然需要准备与积累。
他来,他来,举手就是给你榔头,沈哲子不是不愿意承受阵痛,而是需要考虑大梁新朝承受能力。譬如大运河利在千秋,但在当时却是勒住大隋皇朝根颈绳。胸怀千秋放眼量,足下浅坑跌断腿。
抛开这些杂思,沈哲子专注当下祭祖典礼。虽然沈氏诸先人得于追尊殊荣不过只有两人,但在太庙中需要祭拜却不仅仅只有这二者,另有其他先人们前前后后足有上百牌位。
阶段发迹过程,便可以视作是在东汉这个历史背景之下,给予寒庶黔首所开放上升途径。
而到沈哲子这代壮大,则足以显示出世道波澜壮阔,阶层上下变迁之剧烈。当然这点也可以从后赵先主石勒身上反应出来,而且前后际遇云泥之判更是远甚于沈哲子。
历史魅力,大概正在于此,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但是这种具体到个人如此强烈际遇变化,并没有规律可循,也不是在常态社会秩序运行背景之下完成,将功成万骨枯,冠冕堂皇背后俱是生民血泪。
隋唐科举制度所以伟大,就在于对政治资源分享可谓是下子打通天地之桥,这种贯穿力足以媲美于秦之编户齐民将皇权威严直接联系到每个具体庶民身上。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从此之后,哪怕是介黔首,想要实现阶层攀升,际遇改变,都有种制度上依凭路径。个人奋斗与成功,可以通过规令制度去完成,而不再仅仅只是百数年长达数代人余荫积累,或者是寄望于世道秩序崩坏所带来非常规机会。
由太庙中凭吊先人而发散思维想到选才制度改革,沈哲子也只是浅尝辄止。这是项任重道远任务,不是头脑热便能收见成效,而且早在十数年前开始,他便已经开始有意识进行前期各种铺垫,包括此前行台所施行吏考,都是为营造科举改制前提氛围。
当然,想要凭着庶族地主进士群体崛起便想在区区两代人之间解决掉此前政治形态残余,也未免有些乐观。相对于知识下放,进士群体作为股新政治力量而发挥出其本该具有积极意义,仍然需要意识觉醒与政治觉悟提高,这同样任重道远。
而在真实历史上,庶族进士作为股政治力量显露出实力,比如唐时牛李党争,其实是个并不怎光彩形象。
牛僧孺、白敏中作为进士官僚代表人物,大权骤得,并不能够将自身权柄与社稷大计有效结合,而他们所掌握权柄,仅仅只是党同伐异、逞于私利工具。白敏中虽然有个诗名极盛堂兄白居易,但自己生行事,也只落得个谥“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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