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昀静坐着，眼睛湿
，
那边不说话，孟昀也不说，等着。
僵持半分钟，孟昀没耐心，说：“林奕杨，你不说话
挂。”
那头开口：“你在哪儿？”
孟昀说：“关你屁事。”
林奕杨说：“去找你。”
离开西谷家，不过二十分钟，人就垮。孟昀走不动，
停下，两条腿剧烈打抖，绵软得像被抽掉所有力气。
她坐在树荫下，喘十几分钟，才撑起双腿继续前行。
回程速度大大下降，她走到那处峡谷时，已是下午五点多。
坡道陡峭，她起先小心抓扶山石，可无甚助益。越往下越陡，她连滑带摔跌落谷底，扭到脚，沙石落头。她痛得倒在地上缓半天。
孟昀不走，坐在谷底仰头望，壁立千仞，灌木丛生，带蓝天又高又远。阳光落在崖顶
树冠上，随风跳跃。
西谷从井里舀碗水给她。
孟昀喝光，抹把汗，说：“你家里没人啊？”
西谷说：“爷爷下地，奶奶去放羊。”
孟昀猜测她爸爸妈妈应该在外头打工，本想问下，怕惹小孩伤心，只说：“你好好休息，回去。”
西谷忽然跑去楼上，很快又跑下来，塞给她包不知道怎
牌子干脆面，羞涩道：“梦梦老师，给你吃。”
小猴子爬上山，头上脸上手上覆满灰尘，道道勾勒在汗水里。
过峡谷，两人继续往前走。孟昀双脚没知觉，整个人都没知觉，只听自己呼吸沉沉，嗓子烟熏火燎。
下午三点半，终于到西谷家小村落，处傣族聚集吊脚楼。
这时间，村里老人都去地里干活，连狗都不见条。
西谷说：“梦梦老师，到家。”
孟昀好笑：“你嫌工作室澄清不累啊。”
沉默半刻，他嗓音沙哑：“昀昀，你别这样。”
孟昀瞬间失控：“你有病啊管怎样，林奕扬告诉你，孟昀这辈子缺什都不缺男人。是不要你——”
电话断。不知是对方挂，还是信号断。
无所谓。
这儿离上海两千六百多公里。淮海路，复兴SOHO，酒吧，录音棚……像是上辈子事情。
来这儿半月，仿佛年之久，与世隔绝。
而在这静远之地，她心也始终空落落地漂浮在半空中，不曾落地而安宁。隔绝世俗间切，她依然愤怒而难过。
手机破天荒地响，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上海。
她接起来：“哪位？”
孟昀知道这是她心爱零食，不肯收，说：“不吃，你自己吃。”
西谷多喜欢她呀，怎都不肯，赶忙把方便面袋子撕开递给她。
孟昀从袋子里拿出个葱花包，说：“老师喜欢吃这个，只拿这个。剩下你自己吃，好不好？”
西谷这才作罢，摆摆手，说：“梦梦老师再见。”
孟昀出村寨，走出老远回头，西谷还站在自家吊脚楼阁楼上冲她挥手。
她家是栋小竹楼，楼下羊圈，楼上住人。
羊赶去山上，圈内空空。
孟昀踩着吱吱呀呀竹楼梯，上去瞧眼，楼上房间昏暗潮湿，吃喝住全在处，灶台上覆满油脂，床上又皱又脏。
孟昀不敢相信都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人住在这种地方。
她心里难受得很，只看眼便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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