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小时候,霍图部老王爷曾带着这个女子来到天极风城,秘密拜访赤王府。
那个铁血男人放下大漠王者尊严,低下头,苦苦哀求统领西荒赤王给予支持,帮他弹压部族里长老们异议,以便能顺利将这个鲛人女子纳为侧妃。
“个鲛人女奴,还生过个孩子!能当个侍妾就不错,还想立她当侧妃?”
父王却忍不住冷笑起来,毫不客气地数落他,“说,格达老兄弟,你都四十几岁人,別被猪油蒙心——”
然而,话刚说到半,父王声音却忽然停顿。因为那个时候正好有阵风吹起面纱,露出那个直低着头、安静地坐在下首女子容颜。
怎……怎还会存在这种东西?!她全身发冷,时间竟怔在原地。是,她不害怕任何鬼怪妖物,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样子活人。
这个马厩,简直是人间地狱。
自从北冕帝即位以来,在大司命和大神官请求之下,伽蓝帝都下过旨意,在云荒全境废除十种酷刑,其中就包括人瓮。为何在霍图部马厩里,居然还藏着这样个女人?
她时间有些回不过神来,震惊得发呆。
那个孩子竭尽全力,终于扶起酒瓮,用肮脏袖子擦拭着母亲额头上磕破地方,边将手里攥着那块馕饼递到她嘴边。那个瓮中女人显然是饿得狠,口就吞下去,差点没咬到儿子手。
骨通灵,瞬间放出淡淡光,替她照亮前方。
那刻,她抖下,忍不住失声惊呼!
刚才她踢倒是个酒瓮粗陶烧制,三尺多高,应该是大漠那些豪饮牧民用来存放自酿烈酒——那个酒瓮在地上咕噜噜地滚动着,直到最后磕在屋角墙壁上,才堪堪停下来。
然而,那个酒瓮,却长着个女人头!
那个披头散发女人横倒在黑暗里,从酒瓮里探出头瞪着她,双眼深陷,满脸都是鲜血——那样狰狞表情,令胆大如朱颜也倒抽口冷气,往后直退。
在那刻,连躲在边偷听她也忍不住“啊”声。
真美啊……简直像画上仙女样!
那个有着水蓝色长发鲛人
朱颜怔怔看着她,依稀觉得眼熟,忽然失声:“你…难道是鱼姬?”
人瓮里那个女人震下,抬起眼睛看着她——那张脸血肉模糊,似被利刃割得乱七八糟,头发也已经脏污得看不出颜色。可那双眼睛,却依然是湛碧,宛如宝石。
那刻,朱颜恍然大悟。
是,那是鱼姬!是霍图部老王爷在世时最宠爱女人!
在遥远过去,大约十年前,自己曾经见过她。
女鬼!这个柴房里,居然关着个女鬼!
“阿娘……阿娘!”那个孩子却爬过去,边喊着,边抬起麻秆儿样细瘦双臂,拼命想把酒瓮扶起来。然而人小力弱,怎也无法把沉重酒瓮竖起,每次刚努力竖起半,便又次地倒在地上。
酒瓮横在地上,不住滚动。女人头颅从酒瓮口上伸出,死死盯着她,嘴里发出嗬嗬声音,口腔里舌头却已经被齐根割断。
那刻,朱颜终于明白过来,失声:“人……人瓮?”
——是,那个女人并不是鬼,而是活生生被砍去四肢装进酒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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