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月,白帅收复西荒,移师驻于空寂大营,声望日隆,六军拜服。女帝悦意遣使前来,授以皇天及虎符,示禅位之意。白帅受之,全军皆贺。
——《六合书白帝本纪》
更何况,他明知她已经怀孩子,更不会扔下她不知踪影。
——除非是,他真是再也无法回来。
她心里想着这些事,只觉得思绪乱如麻,颗心被沉甸甸秤砣坠着,不由自主地往下沉,牵脸色都片雪白。
“姑娘,快趁热喝药吧,”侍女连忙道,断过药碗来,“大夫说您最近心思太重,气血两虚,很容易让胎气不稳呢。”
她点点头,端起药碗,皱着眉头喝下去。
首领——富甲天下九爷。青衣谋士不由得叹口气,这些人,只怕永远也等不到他们主人……而且天下之大,也不会有人给他们个交代。
堂堂代剑圣,就如同朝露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天地之间。没有人知道他在那夜之后去何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就如同没有人知道,登上空桑王位新帝君,到底是怎样个人。
叶城夜,依旧是喧嚣而繁华,灯红酒绿,不夜之城。
玉香炉里龙诞香快烧完,更漏却还长。傅寿默默坐在楼上,隔着帘子看外面路口半晌,手松,啪声将帘子放下。
真苦啊……和她心里样苦。
傅寿轻抚着隆起小腹,遥想着坎坷过去和茫茫未知将来——她并不知道自己腹中孩子父亲已经再也不能归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将凭着这个孩子,举成为云荒大地上最富有女人。
命运无常,有时残忍,有时却慷慨无比。这种变幻锋利而莫测,如刀锋样宰割着每个人。百年以后,千年以后,史书只会大笔挥,留下寥寥数语记载——有谁还会记得每个单独、微小个体挣扎和悲喜?
白帝十九年五月二十日,传说为破军出世之日。是日,白帅墨宸大破冰夷于流光川。此夜有异象,大星如斗,直坠于月下,云荒全境皆见。或曰:此迦楼罗金翅鸟也。
是夜北斗旋转,未曾见破军曜日之兆。
“姑娘,还是早点睡吧。”贴身侍女端药进来,“估计九爷今天是不回来。”
傅寿叹口气,忧心忡忡,“他明明说过这次运送粮草去前线,最多十天就回来——可怎马队都回来,他却独独没消息?”
侍女小心翼翼,也怕再度惹得傅姑娘不开心,“小姐别急,叶城整个商会都已经出动在找,
定能找得到——或者,九爷只不过是在哪个地方又喝到好酒,乐不思蜀忘回来呢。”
“……”她没有说话,竭力克制着内心不祥预感,轻轻抚摸着已经微微隆起小腹——九爷向来多金而浪荡,行踪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尽管如此,他对自己却是有真心,绝不会约好婚期却又背诺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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