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口气,忍着剧痛爬起来,四肢垂地,却只有手脚能真正用力,犹如受伤狼般匍匐着前进,走到悬崖边。
他宁可从这个悬崖跳下去粉身碎骨,宁愿血肉被母狼撕去养育小狼,也不愿毛皮被剥下,变成猎人地上坐垫,头颅被割下,变成猎人屋子装饰。
他仰头看向苍天,墨蓝天上,轮皎洁圆月,当空而照。几百年间,他有无数同伴,死群又群,丛林中,朝生暮死十分寻常,他从抢不到食物到今日统御山林,无遗憾,可是这又是个春天,让他狂躁困惑春天……
夜枭叫声更尖锐,他闭上眼睛,纵身跃下。
随着身体快速坠落,呼呼风声从耳畔刮过,犹如曲死亡丧歌。也许因为失去视觉,嗅觉异样灵敏,也许因为对生命还有留恋,空气中每种气味都能清晰地辨别:满溢芳香,那是草木在开花繁衍;淡淡腥甜,那是野兽为哺育后代把猎物尸体拖拽回巢穴;若有若无奶香,那是才刚出生小兽们气味;还有种陌生味道无法辨认,顺着山风飘来,带着点点清香、点点暖意和点点莫名东西,让他身体竟然焦躁发热。
筋左腿疼得越来越厉害,每动下,就犹如烈火在里面上跳下窜,炙骨疼痛。
畜生仰头看看眼前千丈峭壁,翻过这座山就出九夷。他在很多年前去过那里,也许逃到那里就能甩掉后面追着他不放神将。
他深吸口气,拖着断腿向峭壁上攀援,往日几个纵跃就能翻越山峰,如今却只能寸寸地挪动。
他抓住块凸起岩石,胳膊上气力已尽,手抖没抓牢,滚落下去,幸亏被横生树枝挡下,才缓住坠势。畜生往下看眼,几块滚落石头砸到地上,碎裂开,他若摔下去,肯定也会粉身碎骨。
不知道是伤还是累,他有些头晕,恨恨地吐出口血水,继续挣扎着向峭壁上爬去。
他正困惑于山林里还有他无法辨认气味,突然阵清脆悦耳笑声传来,犹如银铃荡漾在春风中。他心头惊,下意识地伸手,居然抓住树枝,几百年早已形成本能,身体自然而然地迅速缩、翻,挂在树上。
山涧中,怪石嶙峋,有条潺潺溪水流淌,随着两侧山势忽窄忽宽,溪水处流得湍急,处流得缓慢。个青衫少女从山涧外走来,手提着绣鞋,手提着裙裾,垫着脚尖,在溪流中石头上跳来跳去,她边跳边笑,粼粼月光就在她雪白足尖荡漾,
靠着只脚、只手爬到峭壁顶端,他已经连抬头力气都没有,身体软软地趴在山崖上,大口地吸着气,只想沉沉睡去。
山林中有夜枭啼叫,野狼哀嗥,它们声音表明有外来者,祝融他们又追上来。
畜生用力支撑起身子,抬头看向对面山崖,如果他胳膊没有被打伤,脚筋没有被烧断,这宽悬崖他可以轻易翻越,可如今他全身是伤,连再走步力气都没有。
这刻,他终于明白自己逃不掉。
几百年间,他跟随着兽群无数次奔逃,已经看多猎人如何捕杀他同伴,在次次生死挣扎间,他学会各种各样求生技能,可再凶猛老虎只要受伤,就能被猎人擒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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