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串问题,根本摸不清他说是什。其中偶尔也能听懂两句,可是问又都是关于消防钩、榔头事,他没学过德语中这些词汇,当然不知道怎译才好。这下他可犯难。”主人说:“这是可以理解。”主人联想起自己当外语教师地位,深表同情。迷亭说:“可是这时候旁边闲人越聚越多,都来瞧热闹。最后东风君和那两个德国人被团团围住。这位老兄满脸通红,张口结舌,比起刚开始时那种得意神态来,这回可是手足无措啦。”主人问:“那最后怎结呢?”迷亭道:“据说最后东风受不啦,用日语说声‘塞伊诺拉’〔17〕,就赶忙甩开德国人回来啦。问他‘塞伊诺拉’说法太怪啦,是你们家乡话把‘塞约诺拉’说成‘塞伊诺拉’吗?他回答说:‘哪里,老家也是说“塞约诺拉”,不过对方是西洋人,为和德语调和起见,才说成“塞伊诺拉”。’东风这位老兄,就是在没办法时候也忘不调和,真令人佩服!”“塞约诺拉还是塞伊诺拉这倒无关紧要,可是那个西洋人呢?”“据说那个西洋人被搞得莫明其妙,愣在那里。哈哈……你说可笑不可笑?”“不见得有什可笑,倒是你特意为这点子事儿来告诉,才可笑哩。”主人说着,把烟灰磕在火盆里。就在这当儿,外边格子门上电铃发出吓人响声,随着是个女人刺耳尖叫声:“请问,有人吗?”迷亭和主人不由得互相看看,谁也不言语。
〔15〕江户即东京,这里指东京人。
〔16〕大高源吾(1672—1703),江户时代赤穗义士之。
〔17〕日语“再见”。
想:“真稀奇,主人家居然来女客。”留心看,那个发出尖叫声女人,在铺席上拖拉着她双重绉绸盛装走进来。年龄大概是四十刚过点。她那变秃前额发根上梳起来头发,活像道堤坝,朝天高高耸起,至少达到脸长二分之。她那双眼睛,就像挖开陡坡那样,眼角斜吊,形成两条直线,左右对立着。称它是两条直线,是形容那对比鲸鱼眼还要细长双眼。唯独鼻子却大得出奇,好像是把别人鼻子偷来按在她脸上似。她鼻子就像是招魂社里石灯笼移到十几米见方个小院子里来,硕大无比,可总让人觉得不协调。她鼻子又是钩鼻,度狠命地往高里抬,然后又好像抬得过分,半途里忽然谦虚起来,到鼻尖那里失去原来势头,往下耷拉,窥伺着下面嘴唇。由于是这样个颇具特色鼻子,所以这个女人说话时,会使你觉得与其说是她嘴在说话,还不如说是鼻子在说话。为向这个伟大鼻子表示敬意,准备以后称她为“鼻子”。鼻子在进行初次见面番寒暄之后,冷冷地环视下主人客厅,说道:“啧,府上真漂亮!”主人心里想:“故意胡说!”随后就叭嗒叭嗒不住地吸烟。迷亭仰望着顶棚说道:“苦沙弥君,那是漏雨水渍呢还是木板纹理?你看看,那花纹多有趣!”迷亭分明想暗暗地勾引出主人话来。主人回答说:“那还用说?漏雨水渍呗!”迷亭不动声色地说:“很美啊。”鼻子内心里为这两个人不懂社交礼节感到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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